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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苏白背起药箱，准备出门。
小白狐狸轻巧地跃上他的肩头。
洛如月则是乖巧跟在他身后。
“苏先生，出诊啊？”
街口卖炊饼的王大妈嗓门洪亮地打招呼。
苏白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哟，苏先生，今儿个身后这位是……”
王大妈的目光在洛如月身上打了个转，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意。
“莫不是……苏先生的娘子？”
苏白脚步微微一顿。
他刚想开口解释。
洛如月却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眸清亮。
“是的，大娘。”
她声音清脆。
“我是苏白的……媳妇。”
王大妈眼睛一亮，笑得合不拢嘴。
“哎哟！这可真是大喜事啊！”
“苏先生平日里闷葫芦一个，没想到找了个这么水灵的媳妇！”
“姑娘，你可真有眼光，苏先生医术好，人也好！”
洛如月脸颊微微泛红，却依旧挺直了腰杆。
“嗯，他很好。”
苏白侧头，有些讶异地看了洛如月一眼。
她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害羞扭捏。
反而带着一种坦然和……宣告。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地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小白狐狸在他肩上动了动，小脑袋看看苏白，又看看洛如月，似乎有些不解。
平安堂内。
今日来看诊的病人，比往常多了些。
“苏先生，这位仙子是……”
一个前来抓药的年轻书生，红着脸小声问道。
苏白头也未抬，依旧专注于手中的脉案。
“咳咳。”
他身旁的老者咳嗽两声，挤眉弄眼道。
“张秀才，这还用问吗？”
“肯定是苏先生的家眷啊！”
“苏先生，您这可真是……金屋藏娇啊！”
另一个常来看跌打损伤的壮汉哈哈大笑。
“苏先生艳福不浅！这姑娘，比那画上的仙女还好看！”
洛如月站在苏白身侧，听着众人的调侃和打趣，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她不像寻常女子那般羞怯躲闪。
反而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
有人问起，她便大大方方地点头。
“苏先生，您可算是有福气了！这位姑娘看着就贤惠！”
一个带着孩子来看病的中年妇人笑着说道。
“以后有人照顾您，我们这些老街坊也放心了。”
洛如月闻言，看向苏白，眼中满是柔情。
“嗯，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此言一出。
苏白握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起眼，深深地看了洛如月一眼。
她正低头，帮一个老婆婆将散落的药材重新包好。
苏白很快移开目光，继续为病人诊脉开方。
洛如月在一旁安静地帮忙。
她是默默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偶尔有病人问她话，她也只是简单应答几句，目光却始终不离苏白左右。
小白狐狸则乖巧地趴在柜台上，时不时用小爪子拨弄一下洛如月的衣袖。
药铺内的气氛，因为洛如月的存在，变得轻松了许多。
不再是往日那般只有药香和苏白偶尔的轻咳。
多了一丝……家的味道。
苏白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但那些熟悉他的老街坊，却发现。
苏先生今日的眉头，似乎没有平日里皱得那么紧了。
……
与此同时。
遥远的大炎皇都。
戒备森严的皇宫深处。
道道金色的玉简，如同离弦之箭，划破长空，射向王朝的四面八方。
玉简之上，是炎帝亲笔书写的谕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魔女洛如月，祸乱黑风，屠戮朝廷命官秦烈及其麾下将士，罪不容诛！”
“现召集大炎王朝境内所有宗门，即刻派遣门中精锐长老弟子，前往汇合，协同搜捕魔女洛如月！”
“凡提供线索者，赏灵石百万，上品法器一件！”
“凡生擒魔女洛如月者，赏灵石千万，天阶功法一部，敕封万户侯！”
“凡击杀魔女洛如月者，赏赐等同生擒，并可入皇家宝库任选三件宝物！”
“钦此！”
谕令一出，整个大炎修真界为之震动。
各大宗门，无论正邪，无论大小，纷纷响应。
目标，直指黑风！
最多半月时间。
来自大炎王朝各方的修真力量，就将彻底降临黑风！
……
夜。
平安堂的后院，东厢房的灯火早已熄灭。
洛如月想必已经睡下了。
苏白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内。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床板上，双目紧闭。
小白狐狸蜷缩在他的脚边，睡得正香。
苏白深吸一口气，尝试运转丹田内那几乎已经枯竭的灵力。
灵力艰难地在残破的经脉中游走。
他试图去感应那曾经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神象粒子。
然而。
丹田之内，一片死寂。
往日里，只要他心念一动，便能感应到的神象粒子，此刻却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
汗水从苏白的额角渗出，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他的身体，因为强行运转灵力而微微颤抖。
又一次失败了。
神象粒子，已然完全陷入了沉寂。
就像是他这具残破的身体一样，走向了不可逆转的衰亡。
苏白缓缓睁开眼睛。
眸中没有绝望，也没有不甘。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按照这样子的速度……”
“最多明日，我这筑基中期的修为，怕是就要跌落了。”
一旦跌落筑基，便意味着他的身体连最基本的灵力运转都无法维持。
到那时，便是真正的凡人。
不，甚至连凡人都不如。
一个经脉尽毁，神魂衰弱的凡人。
“最多三天……”
苏白低声自语。
“我就会彻底油尽灯枯，魂归地府。”
他深吸了口气。
心中，却意外地没有太多波澜。
或许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
他接受了这个现实。
彻底地，平静地接受了。
只不过……
苏白偏过头，看了一眼窗外。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清冷的银辉。
隔壁的厢房，一片寂静。
他能想象到洛如月恬静的睡颜。
苏白心中，一个念头渐渐清晰起来。
离开这里。
在他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之前，离开平山镇。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死亡。
“明日……”
苏白轻轻抚摸着脚边小白狐狸柔顺的皮毛。
“再为镇上的百姓们，看诊一日吧。”
“也算是……尽最后一份心力。”
“然后，就该走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夜风格外清冷。
远处的山峦，在月色下勾勒出模糊的剪影。
那里，或许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他会找一个山清水秀，人迹罕至的地方。
然后，静静地等待。
等待那最后一刻的到来。
苏白的脸上，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
他已经累了太久。
或许，死亡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另类的安息。
小白狐狸从睡梦中醒来，用小脑袋蹭着苏白的裤腿，发出一阵低低的呜咽。
苏白弯下腰，将小白狐狸抱了起来。
“小家伙……”
他摸了摸小白狐狸的头。
“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小白狐狸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苏白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抱着小白狐狸，静静地站在窗前，遥望着远方。
夜，还很长。
但留给他的时间，却已经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