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郭汜杀王允后,即遣人屠戮王允宗族老幼,士民见状,无不落泪。二人寻思,事己至此,若不杀天子以谋大事,更待何时?
遂李傕、郭汜提剑欲入而弑献帝。
然张济、樊稠急止之曰:“不可。今若杀帝,天下必不服。不若仍奉帝为主,诱诸侯入关,先除其羽翼,而后杀之,则天下可图也。”
李傕、郭汜闻之,觉其有理。
若此刻杀献帝,恐难敌天下诸侯,莫如逐个击破,届时再争天下。
贾诩献上毒计后,心忧祸及自身,遂盘算着趁夜悄然离去,以保身家。
待夜幕降临,他蹑手蹑脚收拾包袱,正欲翻墙而出时,却见李儒不知何时现身,冷笑道:“贾先生,这是要往何处去?”
与此同时,李傕、郭汜派来的手下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李儒又道:“先生之计,于我等大有益处,此刻怎能离去?”
贾诩无奈,知一时难以走脱,心中暗叹,面上却强作镇定,被困于原地。
贾诩干笑两声,道:“见今夜月色甚佳,某不过想坐于墙头赏月罢了,诸位莫怪,此乃某之小小癖好。”
李傕、郭汜并不拆穿,李傕笑对贾诩道:“贾先生且安心留下,我二人还盼着先生为我等出谋划策,共图逐鹿天下大业呢!”
贾诩只得佯装点头应允。
岂料其后,李傕、郭汜竟将贾诩家眷尽皆控制。
数日后,李傕、郭汜至献帝跟前,奏曰:“臣等有功于王室,却未蒙陛下赐爵。”
献帝战战兢兢而言:“不知诸位爱卿欲求何爵?”
李傕、郭汜、张济、樊稠西人各将所求职衔呈上,言欲得此等官品。
献帝无奈,只得依从,封李傕为车骑将军、池阳侯,领司隶校尉,假节钺;封郭汜为后将军、美阳侯,亦假节钺,二人同掌朝政;封樊稠为右将军、万年侯;封张济为骠骑将军、平阳侯,令其领兵屯于弘农。
其余如李蒙、王芳之属,皆授校尉之职。众人谢恩毕,领兵出城。
又传令寻觅董卓尸首,仅得些许零碎皮骨,遂以香木雕成其形体,安置妥当。
大设祭祀,用王者衣冠、棺椁,择吉日,将其迁葬于郿坞。
自李傕、郭汜握权,便残虐百姓。又遣亲信侍奉于献帝身侧,窥其一举一动。
彼时,献帝举步维艰,朝廷官员之升迁贬黜,皆决于李傕、郭汜。
二人因朱儁素有贤名,遂特宣其入朝,封为太仆,命其统领朝政。
朱儁本心不愿助李傕、郭汜,然忧虑献帝为二人刁难,无奈之下,只得应承。
一日,有人来报,西凉太守马腾、并州刺史韩遂,率兵马十余万,向长安杀来,宣称要为国讨贼。
二将先曾使人入长安,结连侍中马宇、谏议大夫种邵、左中郎将刘范为内应,共谋贼党。
三人密奏献帝,遂封马腾为征西将军,韩遂为镇西将军,各受密诏,共讨贼寇。
当下,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闻马腾、韩遂引兵杀来,遂一同计议御敌之策。
西人遂请贾诩至,问曰:“贾先生,可有退敌之策?还望先生教我等。”
贾诩自知己身涉其中,若不献策,待马腾、韩遂破长安,自己恐难脱同党罪名,亦是死路。
遂道:“马腾、韩遂之军远道而来,我等只需深挖壕沟、高筑壁垒,坚守以抗之。不出百日,其军粮尽,必自行退去。彼时我军追击,擒此二将便易如反掌。”
李蒙、王芳道:“此计未见精妙,我二人愿借精兵万人,即刻斩那马腾、韩遂之头,献于麾下。”
贾诩睨了这二人一眼,道:“若此刻与之交战,我军必败无疑。”
李蒙、王芳心中不服,觉贾诩太过怯懦,齐声道:“我二人若败,甘愿受斩;我二人若胜,贾先生可敢以首级相赌?”
贾诩闻李蒙、王芳所言,只觉一阵无奈。
暗自腹诽:汝等欲自寻死路,何苦扯上我!
贾诩只得对李傕、郭汜道:“长安城西两百里处,道路险峻,可令张济、樊稠二位将军屯兵于此,坚壁而守,且待李蒙、王芳二人自引兵迎敌便是。”
既李蒙、王芳欲自寻死路,贾诩亦无意阻拦。
然长安需保,贾诩亦惜己命。
李傕、郭汜从贾诩之言,拨一万五千人马予李蒙、王芳,二人欣然离去,于长安二百八十里外安营下寨。
马腾、韩遂兵马既至,二人并辔而出,指李蒙、王芳骂道:“反国逆贼,谁人可将其擒获?”
但见年方十七之少年马超,持枪跨马,自阵中疾出,首逼二人。
王芳欺其年少,跃马迎敌。
未及数合,王芳便被马超一枪刺落马下。
旋即,马超勒马而回。
李蒙见王芳瞬间被刺毙,拍马从马超背后疾追而来。
马超佯装不知,马腾却在阵前大声呼喊:“孟起,背后有人追!”
言毕,只见马超陡然回头,轻而易举将李蒙擒于马上。
马超将李蒙按于马背,嘲笑道:“汝真以为吾不知你于背后偷袭?吾乃故意诱汝来追。就凭汝之能耐,欲伤吾,怕是等来世罢!”
李蒙、王芳麾下军士,见一主将亡,一主将擒,皆望风而逃。
马腾、韩遂乘势追杀,大获全胜,首逼隘口安营下寨,遂将李蒙推出斩首示众。
李傕、郭汜得知李蒙、王芳皆为马超所杀,忆起贾诩先前所言,不禁感慨其颇具先见之明。
当下对贾诩部署格外上心,只专注紧守关防,任凭敌军叫战,皆不出营应战。
马超于关下,纵马驰骋,高声叫骂:“汝等鼠辈,李蒙、王芳己为我枪下亡魂,尔等怎成缩头乌龟,不敢应战!莫非皆贪生怕死之徒?”
声震西野,久久回荡。
然关上之人,充耳不闻,只紧守关防,毫无出战之意。
马超叫骂良久,面红耳赤,却仍不见敌军有丝毫动静,无奈只能暂归本营。
果不其然,未及两月,西凉军粮草皆匮,遂聚众商议回军之事。
西凉军千里迢迢而来,本欲速克长安。然今却为敌所滞,若再不回军,恐军心摇荡,损及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