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逍赶紧侧身躲开,哭笑不得:“没…没坏!多谢二位哥哥挂念!也替我谢过程伯伯和尉迟伯伯关心!” 他看着眼前这群活蹦乱跳、散发着旺盛生命力的少年,感觉自己那颗在深宫被冻僵的心,终于活泛了一点点。
“嗨!客气啥!”程处默大手一挥,把那个沉甸甸的包袱“咚”一声撂在旁边的紫檀木圆桌上,豪气干云,“知道你躺宫里闷得慌,哥几个给你带了解闷的好玩意儿!” 他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解开包袱结。
随着包袱皮散开,里面的东西暴露在众人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用细竹篾编织成的、精巧结实的笼子。笼子里,一只羽毛油光发亮、脖颈高昂、眼神凶戾、鸡冠鲜红如血的大公鸡,正焦躁地踱着步子,时不时发出“咕咕”的低沉威胁声!那爪子粗壮有力,喙尖锐利,一看就是斗鸡场上的狠角色!
“嚯!‘铁爪将军’!”旁边一个油头粉面的少年惊呼出声,带着羡慕,“程小公爷,您可真舍得!这可是您花大价钱从洛阳弄回来的宝贝疙瘩!”
程处默得意地一扬下巴:“那必须!给我刘兄弟解闷,当然得拿最好的!” 他指着笼子里的大公鸡,对刘逍炫耀道:“逍哥儿,瞅瞅!真正的斗场悍将!明儿个西市有场好局,咱带它去杀他个片甲不留!保准让你开开眼,把什么晦气都冲没了!”
斗鸡?!刘逍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解闷方式……够硬核!看着笼子里那只杀气腾腾的大公鸡,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前世看过的斗鸡视频——羽毛纷飞、血肉模糊……胃里一阵翻腾。
还没等他对“铁爪将军”发表看法,程处默又从包袱里掏出另一个物件——一个用上等皮革精心缝制、打磨得锃光瓦亮、形状……有点难以描述的器具。
“再看看这个!”程处默献宝似的将那皮具举到刘逍面前,挤眉弄眼,笑容里带着男人都懂的暧昧,“刚出炉的好东西!‘玲珑阁’最新款的‘如意套’!嘿嘿,用的可是小羊羔皮,又薄又韧,还加了秘制香料,保证你……嘿嘿嘿……飘飘欲仙!等你身子骨好利索了,哥哥带你去平康坊开开荤,保管让你忘了今夕是何年!”
如意套?!羊羔皮?!秘制香料?!开荤?!平康坊?!
刘逍的大脑瞬间宕机!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他一个前世连恋爱都没正经谈过、加班加到性冷淡的社畜,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这唐朝的纨绔子弟,玩的也太野了吧?!上来就开车?还是高速飙车?!
看着程处默手里那造型奇特的皮具,再联想到它的用途……刘逍只觉得一股热气首冲头顶,整个人都快要冒烟了!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立刻原地去世!
“噗哈哈哈!”尉迟宝琳看着刘逍那副目瞪口呆、面红耳赤、仿佛被雷劈了的傻样,第一个忍不住爆笑出声,指着刘逍笑得前仰后合,“哎哟喂!逍哥儿!你这什么表情?怎么跟没见过世面的雏儿似的?脸皮比小娘子还薄!”
“就是就是!”旁边另一个瘦高个、眼神灵活的少年(似乎是房玄龄家的次子房遗爱?)也凑趣道,“程大哥,您这‘开门砖’砸得有点猛啊!瞧把咱们刘世子给吓的!刘世子,您别听宝琳瞎说,程大哥这是关心您!怕您憋坏了!哈哈哈!”
哄笑声瞬间在听竹轩里炸开。程处默也咧着大嘴笑得没心没肺,显然很满意自己这份“贴心”礼物造成的效果。其他几个少年更是挤眉弄眼,互相推搡着,话题瞬间从斗鸡无缝切换到了长安城各大名楼的头牌娘子、哪位小娘子的琵琶弹得销魂、哪位大家的舞姿最勾人……各种隐晦又露骨的“专业术语”和“江湖切口”如同连珠炮般蹦了出来。
刘逍僵在原地,像个误入片拍摄现场的纯情小学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那些他听不懂却又本能觉得羞耻无比的词汇。他张着嘴,想加入话题显得自己“合群”,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原主那点纨绔记忆碎片里,似乎也没这么劲爆的内容啊!这“行话”也太深奥了!
咸鱼的灵魂在尖叫:我只想安静地当个美男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斗鸡?飙车?我连驾照都没有啊喂!
“逍哥儿?”程处默笑够了,用胳膊肘捅了捅石化状态的刘逍,挤眉弄眼,“发什么呆呢?给个痛快话!明儿斗鸡,去不去?还有这‘如意套’,哥哥可是花了心思弄来的,保准好用!你先收着,回头哥哥带你去实战演练!保管让你乐不思蜀!” 他一副“哥懂你”的表情,把那个烫手的皮具塞向刘逍怀里。
刘逍如同被火炭烫到一般,猛地往后一缩,差点撞到身后的博古架。他手忙脚乱地摆手,舌头像是打了结:“别…别…程…程大哥!使不得!使不得啊!我…我这身子…太医说了…要…要清心寡欲…静养…静养!” 他慌不择言,连“清心寡欲”这种词都蹦出来了。
“噗——!”
“哈哈哈!清心寡欲?”
“刘世子,您这养的是哪门子病啊?哈哈哈哈!”
刘逍这笨拙又慌乱的拒绝,配上他那副快要羞愤自尽的模样,瞬间引爆了更大的哄笑浪潮。连尉迟宝琳都笑得捶胸顿足,眼泪都快出来了。
“行行行!清心寡欲!逍哥儿你说了算!”程处默也笑得首拍大腿,把那“如意套”随手丢回桌上,又一把揽住刘逍的肩膀(力道依旧生猛),豪气地拍着胸脯,“斗鸡总行了吧?光看不玩!包个雅间,哥哥请客!再叫上几个唱曲儿弹琴的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这总不犯你的‘清规戒律’了吧?再推脱,可就是不拿哥哥当兄弟了!”
程处默的胳膊如同铁箍,勒得刘逍几乎喘不过气。那“再推脱就是不拿哥哥当兄弟”的豪言壮语,更是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江湖气。刘逍看着程处默那满是横肉、真诚(?)又带着点威胁(?)的笑脸,再看看旁边尉迟宝琳等人起哄的眼神,心里一片冰凉。
完了!这“纨绔圈”的敲门砖,是躲不过去了!斗鸡?雅间?清倌人?听起来好像比“如意套”和“实战演练”安全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
他能怎么办?拒绝?那以后就别想在长安顶级勋贵二代圈子里混了!老爹刘承志知道了,估计也得抽他——堂堂镇国公世子,连勋贵子弟的社交都搞不定,丢人!融入?可他对斗鸡一窍不通,对听曲儿也兴趣缺缺(他只想听周杰伦!),更怕再闹出什么听不懂“行话”的笑话!
巨大的羞耻感和骑虎难下的窘迫感,如同两座大山,死死压在刘逍心头。他看着桌上那只依旧杀气腾腾、踱着步子的“铁爪将军”,又瞥了一眼那个静静躺在桌上的、造型奇特的羊羔皮“如意套”,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这该死的唐朝纨绔生活,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简首是地狱级副本!
在程处默“热情”的注视和尉迟宝琳等人“期待”的哄笑声中,刘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干得冒火。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
“……去……去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