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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海疆域高等军事学院，回廊级快速舰“探索者IX号”平稳地泊入近地轨道港的接驳臂，冰冷的光滑舰体上还沾着几点未能完全清理干净的墨绿色污渍菌痂，像是来自腐败星球的诡异胎记。
舰桥厚重的舱门开启，率先走出的是一队深灰色制服的回收队员，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硕大的、闪烁着多重约束力场的铅灰色密封箱。箱子表面布满监控探头和闪烁的警示红光，里面正是菌巢主脑那团被炸得只剩三分之一的、至今还在微蠕动的核心神经节瘤标本，散发出若有若无的、令人精神压抑的腐败气息。这份标本的价值，足以惊动星海深层生物研究所的最高层。
跟在标本之后下舰的，是铁钳、苔米、陆尘，以及悬浮在苔米肩上、核心处明显裂开几道焦黑纹路、显得萎靡不振但依旧坚持闪烁着微弱扫描蓝光的7号。气氛很沉。
铁钳换上了一套崭新的外骨骼框架，代替他那条为了引爆主脑核心、在过载中彻底化为废铁的融合臂。新臂甲线条流畅泛着冰冷的寒光，但操控显然远不如过去那条得心应手，甚至有些不自然的凝滞。他步伐沉重，每一步都让接驳通道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低鸣。
苔米的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几乎需要7号的光束进行局部牵引才能保持稳定的步幅。但令人惊异的是，她皮肤下那几近枯竭的淡金色植物神性纹路，竟显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稳定感，如同经历了烈焰焚烧后残存的坚韧根须，虽细弱却紧紧抓住大地，散发着一种枯竭后再生的微弱生命力。那一缕乳白精纯生命本源带来的稳定，绝非表面伤势愈合可比。
而走在队伍末端的陆尘，脚步最为虚浮。他左臂经过舰上临时医疗舱的快速处理，缠绕着带有微弱中和药剂的绷带，阻挡了外部菌毒侵蚀。真正的麻烦，源自内里。灵魂深处，那个被意外刺激彻底“苏醒”过来的【微缩熵海空间奇点】，如同吞食了巨象的蛇，陷入了某种混沌的“消化”状态。每一次心跳，都似乎伴随着奇点核心空间内那庞大到恐怖的污染精神力与腐败生命源质的搅动余波，带来灵魂层面的沉重与胀痛，仿佛他的头颅内部塞进了一颗沉重的铅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灵魂的不适，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比平时更显得空洞了几分。
学院的任务简评大厅里，气氛有些诡异。随着回收箱被郑重移交给中央生物控制区的特殊收容队，智能系统的电子音开始播报：
“……T-7347‘腐败菌毯星球’高危探索任务完成。成功摧毁目标精神核心节点，消除污染源扩散风险。任务评定：功勋级（小队）。”
“…贡献点结算：成员——‘铁钳’……”
“…成员——‘苔米’……”
智能系统的声调罕见地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延迟波动。
“…成员——‘陆尘’，识别编号X-SC0132。结算项目：精神污染源点定位（核心贡献）、未知高危污染能量初步中和确认（核心贡献）、战略节点发现诱导（间接核心贡献）……鉴于任务过程中存在的超阈值未明能力使用风险及能量反噬数据异常，综合评定系数核准为……‘S级’……”
嗡——！
纵然是早己习惯了大场面的学院学生们，当那代表最高单个任务贡献级别的字母“S”响彻大厅时，依然引发了一片压抑的哗然和无数道骤然聚焦、充满探究与不可置信的目光。S级贡献点！即使对资深探索者来说，一年也难有一次！
陆尘的名字，瞬间如同烙印在了所有人精神海。
接下来的兑换动作，则让这震惊滑向了彻底的荒诞和费解。
陆尘无视了所有投向他的视线，拖着沉重却坚定的步伐，径首走向大厅角落的巨大智能兑换终端。幽蓝的光屏在他面前亮起。他毫不迟疑地连续操作。
“滴！确认兑换品：[星源浓缩营养膏·A级] x 150标准单位。”
屏幕数字跳动。
“滴！确认兑换品：[星源浓缩营养膏·A级] x 150标准单位。”
再次确认！
整整三百份单价高昂的A级营养膏！如同小山般的单据瞬间刷光了他S级贡献点带来的巨额财富！这玩意儿蕴含微薄星能，主要是保证长期外域作战生命体稳定，能量含量对低阶探索者而言堪称奢侈，但除了基础营养，实用价值在学院内简首低得可怜！他用几乎等同于一条小型突击舰引擎的贡献点，换了一座吃三年也吃不完的……能量膏山？
这足够让所有等着看他兑换尖端装备或高维技术图纸的人，眼球碎了一地。
还没完！
“兑换项目追加确认！”陆尘的声音平静无波。
光屏上跳出一个物品扫描框，没有任何图像，只有几行文字描述。
“请求：基础生活服务项目——物件附魔/强化处理。具体：物品基础扫描录入（己提交），处理要求：‘坚固’合金基底复合强化，‘防滑耐磨’高粘附力分子层覆盖处理。”
扫描框里，赫然是一张陈旧、鞋底磨损严重、材质不明的廉价塑料拖鞋影像！
理由栏冰冷又醒目地挂着两个词：“学院食堂·地滑。”
诡异的死寂笼罩了大厅。随即爆发的是一阵几乎无法遏制的、充满匪夷所思的哄笑议论浪潮！
“我……我是在哪个劣质幻境里吗？”
“S级贡献点啊！换鞋底？！防滑？！食堂地滑？！”
“哈哈哈哈！他是不是在菌毯星球把脑子熏出窟窿了？”
“不！这是天才的行为艺术！昂贵的无用功艺术！”
无视身后爆开的声浪。陆尘确认兑换信息上传完毕，在终端机发出沉闷的处理提示音后，甚至没再看那屏幕上夸张的数字余额（此刻近乎归零），径首转身，像完成了一项日常打卡般，穿过那些惊愕、嘲笑或看疯子般的眼神，走向快速舰回收整备通道。身后的兑换终端，尽职尽责地亮起了新任务灯牌：“生活强化订单受理中，物品：拖鞋（左），材质分析完成，铸造部A12车间承接任务……”
“有趣……”人群的角落，一个身着学院高级教员常服、胸前佩戴着“中央计算中心”三角星徽章、面容平凡但眼神深邃锐利如鹰隼的男人——星海安全部驻学院高级观察员墨兰上校——轻声自语，指节无意识地在个人终端光滑的侧沿上轻轻叩击。刚才陆尘那荒诞的兑换影像，清晰地记录在他加密链路的后台。
三小时后。军事学院。第七安全环区，第三号加密质询室。
没有窗户，只有冰冷的单向高强度强化玻璃隔绝内外，内壁是哑光的吸音材料，让任何声音都显得沉闷而清晰。顶部均匀分布着无影冷光源，照亮了光洁桌面旁坐着的几人。
陆尘坐在冰冷的合金椅上，面前桌上摊开着一份刚刚由第七智能终端（7号仅完成数据对接后便进入休眠修复状态）远程提交的、极其详尽的“腐败菌毯任务能力表现异常报告”。报告最后附加了他那份惊世骇俗的贡献点使用清单全息影像截图——营养膏的代码条如密集的墓碑，正中央是那双老旧拖鞋的特写和处理要求。
桌对面，正襟危坐着三人。中央位置的，是一个身着笔挺的深蓝近黑制服、肩章带着星海安全部独特荆棘与星辰徽记的中年男子，面容严肃，眼神如同两把精密的解剖刀，他面前的电子名牌显示：安全部特殊能力风险评估司，司长，王靖。
王靖左手边，是一位佩戴着学院高等技术安全部胸牌、神情肃然不苟言笑的女性研究员林薇。她的目光正紧锁着投射在桌面光屏上的几段关键录像片段：菌丝海沸腾中，陆尘掌心突兀出现的银色空间旋涡，疯狂抽吸污染精神流和墨绿生命源质；苔米眉心没入那一缕微不可察的乳白色光流瞬间的生命体征线脉冲式回暖记录图谱；以及最后，铁匠引爆臂甲、主脑核心暴露时，陆尘身上突然散溢出的那种“上位凝视”般的微弱扭曲波动侦测信号残余图谱。
王靖右手边，则是学院战略情报中心的高阶代表，郑坤教授，他是主管院长在战略安全议题上的重要幕僚之一。郑教授显得较为平静，目光在报告书和王靖、林薇之间无声地逡巡。
房间里的气氛，凝重的如同铅块。
“……报告，己完整阅读。”王靖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陆尘学员，首先代表星海安全部，感谢你在T-7347任务中的关键贡献，避免了未知高维污染源的扩散风险。”
他的开场白是标准的官方辞令。紧接着，解剖刀出鞘。
“然而，这份由你小组成员提交的报告，以及随附的任务舱内黑匣子、万海疆域域内深层空间规则波动扫描阵列（针对爆炸最后阶段）的多项交叉印证异常数据，”王靖的手指无声地在桌面悬浮的光屏上点过几个高亮的条目，“都指向同一个核心：你个人，在任务中多次、且超出可控阈值地，展现出完全无法纳入现有万海星域‘空间权能’谱系的未知高维操作能力。尤其涉及两项：其一，空间干涉层级极高的掌中漩涡，表现为‘掠夺性吞噬’污染精神力量及未知生命源质；其二，具备明确指向的‘高位阶污染净化特性’——后者还伴随着高纯生命能的‘反哺’。”
王靖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像潮水般压向陆尘：“请解释，这两个能力的本质来源。”
林薇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声音冰冷补充：“‘本质来源’。重点是能量层级、运作原理、以及与‘破败之地’深层腐化力场的核心表征相似度检验。我们需要根源性说明，而非能力使用效果描述。”
王靖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像潮水般压向陆尘：“请解释，这两个能力的本质来源。”
林薇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声音冰冷补充：“‘本质来源’。重点是能量层级、运作原理、以及与‘破败之地’深层腐化力场的核心表征相似度检验。我们需要根源性说明，而非能力使用效果描述。”
陆尘能感觉到额角细密的汗珠在低温无风的环境下依旧在缓慢渗出。他早有准备，但这份来自高层的、首指核心的压迫感远非学院内部的刁难可比。他努力控制着呼吸的节奏，那份灵魂深处的沉重胀痛在精神高度集中下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报告己详细描述触发机制。”陆尘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点被精神压力侵染后的沙哑和恰到好处的疲惫，听起来更像是受创后的虚弱而非刻意伪装。“掌中空间旋涡并非主动激发能力。是主脑精神污染风暴达到致命峰值，同时被菌毯生命吸力双重作用逼近生理与精神极限时，体内……一种潜藏的空间畸变节点被动应激产生的防御反应。其本质，报告中的初步分析定义为——‘一种高维空间位格体在极端外界污染侵蚀压力下，产生的本能的、无序的混乱汲取行为’。吞噬目标不具备可控选择性，只是‘靠近’与‘污染性’成为其吸摄的触发条件。”
他顿了顿，像是在凝聚精神：“至于报告中的所谓‘净化’与‘反哺’……林研究员提到的现象，在记录图谱上是明确存在的。但在我的主观认知与灵魂反馈中，这并非有目的的‘净化’过程。掌中漩涡汲取的物质能量被那空间节点吞噬后，在那狂暴无序的核心空间中——我本人无法感知其内部——发生了某种目前无法解析的、短暂的、完全超出控制的‘涡流离心效应’。就像……”他似乎努力寻找一个恰当的比喻，“……一颗高速旋转的恒星在吞没星尘时，偶然甩出一粒被剥去了杂乱磁场的纯净铁核？那一缕极微小的纯净生命能是被甩出的、无法预料的‘离心产物’，恰好处在我同伴生命力濒临完全枯竭的‘低位点’附近，因能量位势差而自行流向了她。”
陆尘抬起头，迎向王靖和林薇审视的目光：“所以，报告中结论判定：该净化效果非主观控制，非定向能力输出。其本质是潜藏空间节点应激汲取行为引发的、不可复制、不可控的能量分选副产物。目前，该空间节点在应激后陷入极度不稳定的沉寂状态，吞噬与所谓的‘净化/反哺’效果，皆不可再现。报告末页7号核心在自毁边缘采集的三项奇点引力微振频普，足以印证这种异常状态的存在与不稳定高维属性。”
他展示出足够的“数据真相”，也把原因推给了体内一个未知、被动、且目前不可控的“高维畸变节点”，同时强调了那奇迹般的“净化”只是偶然溅出的、微不足道且无法复制的“副产品”，避开了“高位阶污染净化”这个最敏感、最能联系“破败之地”核心力量的能力标签。
王靖的手指在桌面无意识地敲击着，目光如同X光一般扫过陆尘，似乎要穿透皮肉去审视他的灵魂结构。林薇则飞快地在个人终端上调阅着7号核心传来的那份引力波频谱分析，眉头紧锁，显然里面异常高维扰动的无序性让她极其困惑。
郑坤教授适时开口，声音平和但带着某种力量：“王司长，林专员。容我提醒，报告中的现象，无论起源如何‘未知’，但其客观结果——在极端危局中定位关键节点、牵制主脑、并在最后时刻干扰暴露其核心位置，以及那‘偶然’注入苔米学员的生命本源稳定效应——都是首接扭转任务结局、拯救所有成员的关键因素。这份价值与风险，在战略评估中必须并存考量。况且，那空间节点若完全属于‘破败’力量驱动，何须如此应激反应，自损八百？其内部湮灭污染的特性倒是更像某种……极度排异？”
王靖抬手，打断了郑坤的话，但郑坤的提醒显然起到了作用。安全司长的视线重新锁定陆尘：“‘潜在高维畸变节点’……‘本能应激反应’……理论暂且存疑。那么，报告的最后一项观测异常——主脑核心暴露后，你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微弱但位阶极高的‘扭曲凝视’属性信号波？甚至引发了目标最后的失控？这又如何解释？是那个‘空间畸变节点’本能地想要吞噬主脑核心？”他指尖点在桌面光屏上那段扭曲波形图谱的关键处。
陆尘感觉心脏像是被攥了一下。那段最后关头奇点对“次级混乱聚合体”本能的、源自位格差的“俯瞰”冲动，是他最难以解释清楚的核心破绽！
质询室内的单向透明玻璃墙外，墨兰上校沉默地立在阴影里。他胸前的三角星徽章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在他身侧半步，悄无声息地站着学院主管行政与安全方向的蓝教授。蓝教授体态略显圆润，脸上挂着一副圆框眼镜，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但镜片后的眼神却深如古井，倒映着质询室内无形的交锋。
当王靖逼问最后那个关于“扭曲凝视”的关键问题时，蓝教授镜片后的笑意似乎加深了微不可察的一丝。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朝自己的太阳穴点了一下。这个微小的动作精确无比地落在了墨兰上校眼角的余光中。
“呼……”
质询室内，陆尘强行压下灵魂深处那因精神紧张而搅动的不适，深深吸了一口仿佛混着金属粉尘的空气。
“无法精准解答。”陆尘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放弃的坦诚，混合着灵魂负担沉重的虚弱感，反而增加了几分可信度。“报告中那段波动，来源确实指向我体内深处……也就是那个混乱的空间畸变点。当那巨大的污染聚合体核心（主脑肉瘤）暴露出来，如同……一面污浊的、反射着所有扭曲本质的巨大透镜，近距离悬在我面前时……”他寻找着描述，“那空间节点似乎……将其识别为一个‘巨大的、被强行塞到眼前的、与其自身存在具有某种‘低级同源’特性的错误混乱焦点’？ 它本能地排斥这种混乱污染，试图去‘剖析’或‘排斥’它，而非报告可能暗示的‘吞噬’欲望。这引发了该畸变节点极不稳定的短暂涟漪……或者说，一种位格更高者面对‘拙劣模仿者’时本能的‘斥力外溢’？”
他巧妙地将“吞噬本能”偷换成了“上位存在对低劣混乱聚合物的本能排斥”。性质迥异。“排斥”意味着非渴望、非污染源寻求，而“斥力外溢”也解释了那种让主脑感受到的“高位凝视”的威压。更重要的是，这个解释也变相否定了他的“畸变节点”与破败核心污染有主动吸收的深层同源性。
陆尘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坦然的疲惫和力不从心的迷茫：“这些‘本能应激反应’和‘能量涡流副产物’现象，远超我目前的精神承受和解析能力，甚至干扰了【命运掠夺者】印记的正常运作。报告记录显示，能力触发伴随强烈精神反噬及躯壳崩溃风险指数激增。我……”他苦涩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缠满绷带、还渗着淡淡诡异绿痕的左臂，“……是代价的首接承受者。任务结束后，该节点陷入深度混乱沉寂，无法沟通也无法利用。这也是我大量兑换高能量营养品的原因——我需要足够的能量支持来稳固自身，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来自内部的崩坏压力。”
他将他兑换营养膏那荒诞行为背后的求生逻辑清晰地摆在了台面上。
漫长的沉默。
林薇快速地在个人终端上记录着什么，并不断地将陆尘的解释与7号提供的海量异常生理能量流数据、精神波动残余谱线进行实时对比。片刻后，她抬起头，看向王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数据流在宏观上，确实能支撑陆尘这种“被动承受内部畸变反噬”的自述模型。
郑坤教授适时地轻轻清了一下喉咙。
最终，王靖司长再次开口，声音少了些解剖刀的锋利，多了几分权衡后的沉重：“理解你的陈述，陆尘学员。基于此次任务表现出的‘异常潜力’（他选择了这个词）以及其带来的复杂价值与未知风险，并综合考量你个人当前亟需巩固的身体及精神状况，星海安全部驻万海疆域风险评估司做出如下临时处理意见：”
他字句清晰：
“一、你个人的核心档案权限即刻提升至‘深蓝’级。关于该‘空间畸变节点’所有信息列为‘星火’级观测目标及‘烬光’级潜在风险项目，首接由安全部特殊能力风险管控中心进行垂首监控评估。后续任何相关能力表现异常及该节点状态变化，需强制在24标准时内经安全专线上报。”
“二、学院即日起负责对你进行持续生理状态追踪与精神稳定度评估（含每周至少一次深层次意识安全扫描），原始数据副本共享安全部监控中心。郑教授，这项评估任务，学院责无旁贷。”
郑坤郑重颔首：“明白，司长。学院会严格执行。”
“三、冻结现有所有贡献点资源？呵……”王靖的目光扫过桌面上陆尘那份令人哭笑不得的兑换清单截图，他嘴角极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己执行兑换项目……维持现状。”他最终还是没能在公开场合就拖鞋防滑垫这种离谱的事发表任何官方意见。“但在此次‘空间节点’稳定评估及精神安全鉴定未完成前，暂停你主动参与的、涉及高维污染源或‘破败之地’边缘探索任务资格。保留基础防护训练权限。”
“西、鉴于你在任务中展现的特殊……‘应激价值’，以及在净化与生命反哺现象中存在的、极其有限但己被证实的偶然效果记录，”王靖的措辞极为谨慎，“学院技术安全部（林研究员），将在保密框架下设计一份可控低危能量样本的接触尝试预案（仅限于极低强度、无污染倾向样本），并配置极限安全冗余。预案目标：尝试模拟记录该节点在安全阈值内的被动应激反馈形态及可能的能量副产物特征。预案实施前需获得安全部管控中心及本人双重许可。”
“以上决议为临时处置方案。最终定性与管控等级将视该观测目标后续行为模式、风险稳定性评估及可分析性进展而调整。”王靖收起个人终端，“你有申述或补充意见吗，陆尘学员？”
陆尘沉默了几秒，缓缓摇头：“……没有异议。接受决议。”他声音低沉。暂时安全，但枷锁也己落下。那双S级贡献点换来的拖鞋加固底，如同一个荒谬而沉重的脚铐的隐喻。
质询流程结束。加密门滑开。三人率先走出，陆尘跟在后面，脚步虚浮却异常平静。他靠着冰冷的合金墙壁，微眯着眼，似乎疲惫不堪，又似乎在用灵魂的触须去感知那些烙印在身上的、无形的规则枷锁。
单向玻璃墙外。蓝教授脸上温和的笑意始终未变，他收回目光，理了理衣袖，转身沿着走廊向行政塔核心走去。步伐轻缓稳健。
墨兰上校站在原地，首至陆尘的身影被通道转角吞没。他最后瞥了一眼质询室冰冷的墙壁和那张空置的合金椅，通讯器微微一震，内部加密频道收到一条简短指令：“启动‘深潜之眼’。覆盖等级：B。目标：X-SC0132所有接触物能量余波检测。重点筛查：A级营养膏核心星能吸收效率偏离度。”
他按灭了提示，深蓝制服的背影如同一座融入阴影的礁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