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他们如何处置?”胡青牛眼皮都懒得抬,“你要是觉得他们吵,就找人把他们丢出去。要是觉得他们脏了你的眼,就让他们从这窗户里自己跳出去。总之,别再来烦我。”
说完,他竟然真的就这么躺在摇椅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仿佛真的睡着了。
苏万金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老东西,甩锅甩得倒是干净!
他看着门外己经吓得快要口吐白沫的王掌柜,一个计划,瞬间在心头成型。
“王掌柜。”
“苏老板……您……您叫我……”王掌柜连滚带爬地挪了进来,那样子,活像是见了鬼。
“别怕。”苏万金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商人的和善微笑,“我这里,有桩生意,想跟你谈谈。”
“生……生意?”
“没错。”苏万金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那里,有一颗黑不溜秋,看起来跟羊粪蛋差不多的药丸,正是刚才胡青牛骂骂咧咧时,随手从怀里掏出来丢在桌上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颗药丸拈了起来,递给王掌柜:“你,立刻去一趟万家!就说,青石城苏万金,久闻药王大名,特来拜会。只是府上郎中脾气古怪,见不得人喧哗,才误伤了万家的各位好汉。”
王掌柜拿着那颗药丸,手抖得跟筛糠似的:“老……老板,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听我说完!”苏万金的眼神变得锐利,“你告诉万家的家主万宝堂,就说我这郎中虽然脾气不好,但医者仁心。这颗,是独门的‘百解丹’,虽然解不了那奇痒,但能让他们的人,暂时恢复行动。让他把人带回去,三天之后,我自会亲自登门谢罪!”
王掌柜愣住了,他一时间没想明白苏万金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还愣着干什么?!”苏万金低喝道,“想让你这客栈,变成一间停尸房吗?!办好了这件事,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办不好,你就留下来,给他们陪葬!”
一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王掌柜一听这数字,眼睛都红了!他一咬牙,一跺脚,揣着那颗不知是仙丹还是毒药的丸子,连滚带爬地就冲下了楼!
房间里,苏晴看着自己父亲这一连串的操作,眼中充满了不解:“爹,您这是……?”
苏万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晴儿,你要记住,做生意,就像是下棋。有时候,退一步,不是因为怕了,而是为了更好地将死对方!”
他顿了顿,看着窗外万家府邸的方向,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万宝堂,接到我这份‘战书’之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
一个时辰后。
王掌柜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几十个万家的家丁。那些家丁七手八脚地将那些还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同伴,像抬死猪一样,都给抬走了。
整个客栈,终于恢复了平静。
王掌柜哆哆嗦嗦地来到苏万金的门前,脸上己经看不出是喜是悲,只是那份恐惧,依旧深入骨髓。
“苏……苏老板……”
“如何?”
“万……万老爷他……他什么都没说。”王掌柜的声音都在发颤,“他只是……只是让小的,给您带回来一样东西。”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制作精美的,烫金的请帖,双手奉上。
苏万金接过请帖,缓缓打开。
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行大字:
“久闻青石苏公大名,如雷贯耳。明晚酉时,万某在府上备下薄酒,特邀苏公与回春堂高人,过府一叙。
——万宝堂,拜帖。”
苏万金看着那张请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冰冷而危险。
他知道,这哪里是什么请帖?
这分明就是一张……鸿门宴的战书!
苏万金捏着那张烫金的请帖,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
“爹……这……这可怎么办?”苏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们这分明就是没安好心!”
“鸿门宴,也是宴。”苏万金缓缓地将请帖放在桌上,声音出奇地平静,“人家帖子都送来了,点名道姓地请我和‘回春堂高人’。这要是缩着头不去,别说以后在这百草镇寸步难行,就是传出去,我苏万金的脸,也得被人踩在脚底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更何况,这也是个机会。”
“机会?”苏晴不解。
“一个……能光明正大走进药王府,亲眼看看那龙潭虎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机会!”
苏晴恍然大悟!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这是动了硬闯药王山,抢夺血参王的心思!而这次的鸿门宴,就是他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一次刺探敌情的机会!
可是……
“爹,就凭我们几个,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所以,”苏万金的目光,投向了隔壁那间房门紧闭的客房,“关键,不在我们,而在他。”
他说的,自然是胡青牛。
苏万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推门走了出去,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胡先生。”
“滚开!没事别来烦我!”屋里传来胡青牛极不耐烦的骂声。
苏万金也不生气,只是隔着门,不卑不亢地说道:“胡先生,万家的人,下帖子了。明晚酉时,请我和您,过府一叙。”
屋里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胡青牛的冷笑:“他万家请客,关我屁事?老夫忙着给我这不成器的徒孙吊命,没空去吃什么鸿门宴!”
“先生此言差矣。”苏万金的声音依旧平稳,“这帖子上,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邀请‘回春堂高人’。您今天露了那一手,人家万家,显然是冲着您来的。您要是不去,他万家只会觉得,先生您是怕了他。到时候,别说他会变本加厉地找我们麻烦,恐怕……连您这回春堂,也未必能清静得了啊。”
“他敢?!”胡青牛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