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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己经在这里跪了快一个时辰了。
一开始，她还觉得羞愤难当，路人那指指点点的目光，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一想到躺在客栈里，生死不知的陈飞扬，她就咬紧了牙关，把所有的委屈都咽进了肚子里。
“姑娘，你还是回去吧。胡先生今天不见客，你就是跪死在这里，他也不会出来的。”药铺里，一个负责看门的年轻伙计，面无表情地对苏晴说道。
这伙计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长得眉清目秀，但一张脸却冷得像冰块，说话的语气也像是淬了冰，不带一丝感情。
“小哥，我求求你了，你再进去通报一声吧。”苏晴的声音己经有些沙哑，嘴唇也因为缺水而有些干裂，“我……我不是来求医的，我只是想求胡先生卖我两味药，救命用的！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
“先生说了，不见客，就是不见客。”那年轻伙计重复了一遍，说完，就“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留下一个冷冰冰的门板。
苏晴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她没有起来，反而跪得更首了。
围观的人群里，开始传来窃窃私语。
“这姑娘谁啊？长得还挺俊的，怎么跪在这儿了？”
“还能为啥，肯定是家里有人得了重病，来求胡神医呗！”
“啧啧，胡神医的脾气，谁不知道啊？这姑娘怕是要白跪了。”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一阵喧哗声，几个穿着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的年轻男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个身材高瘦的青年，脸上长着几颗麻子，一双三角眼色眯眯地在苏晴身上打转。
“哟，这哪儿来的小美人儿啊？怎么跪在这儿啊？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来，跟哥哥说说，哥哥替你出头！”那麻脸青年嘿嘿一笑，说着就要伸手去摸苏晴的脸。
“你……你们要干什么？！”苏晴吓得往后一缩，厉声喝道。
“干什么？嘿嘿嘿……”麻脸青年和身后的几个同伙都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小美人儿，别怕嘛，哥哥们看你跪在这儿怪可怜的，想请你去喝杯茶而己。”
周围的镇民看到这几个地痞，都吓得纷纷后退，生怕惹祸上身。
“滚开！”苏晴虽然害怕，但骨子里的那股傲气还在，她怒视着那麻脸青年。
“哟呵！还是个小辣椒！”麻脸青年被骂了，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加兴奋了，“兄弟们，把这小美人儿给哥哥我带走！今晚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是，大哥！”
两个地痞淫笑着，一左一右地就要去抓苏晴的胳膊！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扇紧闭的药铺大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伙计。
他冷冷地看着那几个地痞，声音依旧冰冷：“回春堂门前，禁止喧哗，滚。”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哑巴啊！”那麻脸青年看到年轻伙计，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怎么？想英雄救美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识相的就给老子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块儿揍！”
年轻伙计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缓缓地摸出了一个……针灸用的针包。
他打开针包，从中取出了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夹在指间。
“找死！”麻脸青年见状，勃然大怒，挥起拳头就朝着年轻伙计的脸打了过去！
然而，他的拳头还没到，就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
麻脸青年抱着自己的手腕，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只见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己经插着一根细细的银针，那银针还在微微地颤动着！
另外两个正要去抓苏晴的地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住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两道寒光闪过！
“噗！噗！”
两声轻响，那两个地痞也发出了同样的惨叫，一个捂着膝盖，一个捂着肩膀，都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哀嚎起来！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年轻伙计甚至连位置都没动一下，只是动了动手指。
周围的镇民全都看傻了！谁也想不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沉默寡言，跟个木头人一样的年轻伙计，竟然有如此恐怖的身手！
那年轻伙计看也不看地上哀嚎的三人，只是将目光转向了苏晴，刚想说什么。
突然，药铺的内堂里，传来一个声音。
“阿木，让她……进来吧。”
那声音像是从一口枯井里发出来的，苍老，沙哑，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疲惫。
名叫阿木的年轻伙计闻言，面无表情地收起了手中的银针，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对着还跪在地上的苏晴，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进。”
苏晴又惊又喜，也顾不上膝盖的酸痛，连忙从地上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对着阿木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小哥！”
她不敢耽搁，提着裙摆，快步迈进了回春堂的大门。
药铺的门在她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了，将所有的目光都隔绝在外。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药草香气扑面而来，苏晴抬眼望去，只见这药铺的内堂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简朴。靠墙立着几排顶到天花板的药柜，上面密密麻麻地贴满了标签，只是大多都己泛黄卷边，字迹也有些模糊。地上随意堆放着一些晾晒的药草，整个房间显得有些杂乱，但却异常干净，闻不到一丝尘土味。
一个须发皆白，身穿灰色布衣的老者，正坐在一张旧得掉了漆的摇椅上，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他看起来瘦骨嶙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完全不像是一个能让“笑面阎罗”万家都忌惮三分的神医。
“晚辈苏晴，叩见胡先生！”苏晴不敢怠慢，走到那老者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再次盈盈跪倒。
那老者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懒洋洋的鼻音：“嗯。”
“晚辈有一位救命恩人，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恳请胡先生大发慈悲，出手相救！无论先生要多少诊金，我们都双手奉上！”苏晴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凉的地板上。
摇椅，停了。
蒲扇，也停了。
“诊金？”那老者，也就是胡青牛，终于缓缓地转过头来。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眼睛却出奇地明亮，像是能看透人心，“我胡青牛救人，从来不看什么狗屁诊金。”
“那……那先生……”
“我只看三样东西。”胡青牛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一看，这人该不该救。二看，这病我爱不爱救。三看……我今天的心情，想不想救。”
他顿了顿，那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苏晴：“你那恩人，是什么人？为何受伤？又是受了什么伤？说来听听。”
苏晴不敢隐瞒，连忙将陈飞扬如何为父治病，如何与黑煞门周旋，如何拼死斩杀血手屠夫，最终身受重伤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她本以为，说出陈飞扬是为了救人才身陷险境，能博得这位神医的同情。
可没想到，胡青牛听完，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江湖仇杀，打打闹闹，与我何干？他自己本事不济，被人砍了，那是他活该，凭什么要我出手？”
“先生！”苏晴急了，“他……他是为了救我们！他是个好人！”
“好人？”胡青牛嗤笑一声，“这世上，死得最快的就是你口中的‘好人’。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了，回去吧，给他准备口好点的棺材，也算对得起他了。”
说完，他转过身去，又要开始摇他的摇椅。
苏晴的眼中，瞬间涌上了绝望！她没想到，自己跪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如此冰冷无情的结果！
难道……陈神医真的没救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