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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里亚斯的手指僵在半空中，不敢触碰书页上那张越来越清晰的面孔。他的喉咙发紧，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图书馆深处的寂静此刻显得格外沉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这不可能是..."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图书馆里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书页上的画像己经完全显现出他的面容，甚至连他今天早上不小心被羽毛笔划伤的左手指关节上的细微伤痕都分毫不差。更令人不安的是，画像中的"他"穿着从未见过的银色铠甲，手持一把镶嵌着五色宝石的长剑，剑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艾里亚斯猛地合上书，皮革封面发出沉闷的"啪"的一声。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耳膜随着脉搏嗡嗡作响。
"冷静，艾里亚斯，"他对自己说，声音刻意压低，"这肯定是个恶作剧。也许是变形系的那帮家伙..."但他心里清楚，没有任何学生——甚至教授——能够如此精确地预言他会在这个深夜来到这个特定书架前，更不用说在古籍上施放如此复杂的识别魔法。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小心地打开书本。这一次，画像没有变化，但下方出现了一行新的文字：
"知识之厅藏有真相，但需光之瞳方能得见。"
艾里亚斯皱眉。他从未听说过什么"光之瞳"，但"知识之厅"他很熟悉——那是大图书馆东翼的一个圆形阅览室，专门存放关于上古历史的珍贵文献。
一阵冷风突然从书架间穿过，熄灭了他身旁的魔法灯。艾里亚斯吓了一跳，差点把书掉在地上。他回头望去，只见图书馆深处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几盏灯还在坚持发光。
"有人吗？"他问道，声音在书架间回荡。
没有回应。
艾里亚斯咽了口唾沫，把书紧紧抱在胸前。他决定先离开这个突然变得阴森的地方，明天再继续研究这本书。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一阵细微的、几乎不易察觉的脚步声从黑暗深处传来。
"韦恩先生？这么晚还在用功？"
艾里亚斯的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从阴影中走出的是图书馆夜班管理员奥利克，一个总是面带微笑的瘦高个中年男子。但在这一刻，奥利克惯常的和善笑容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诡异。
"奥利克先生！你...你吓到我了。"艾里亚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同时下意识地把书往身后藏了藏。
奥利克的目光敏锐地扫过他的动作。"找到什么有趣的读物了吗？这个区域的书通常需要特别许可才能借阅。"他的声音依然温和，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只是...一些参考资料。明天要交的论文。"艾里亚斯感觉后背渗出了冷汗。奥利克什么时候对学生的阅读材料这么关心了？
"是吗？"奥利克向前走了一步，艾里亚斯注意到他的步伐异常轻巧，几乎没有声音。"让我看看是什么书这么吸引人，让你违反门禁时间也要读。"
就在奥利克伸手的瞬间，图书馆主厅的大钟突然敲响了午夜时分的钟声。深沉浑厚的钟声在石壁间回荡，奥利克的动作顿了一下。艾里亚斯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把书塞进了自己的羊皮纸袋中。
"抱歉，奥利克先生，我该回宿舍了。明天一早还有课。"他边说边往后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奥利克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似乎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是错觉吗？艾里亚斯不确定。
"当然，韦恩先生。"奥利克最终说道，声音突然恢复了平常的温和，"记得走西门，正门己经锁了。晚安，祝你好梦。"
最后三个字带着一种奇怪的腔调，让艾里亚斯颈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点点头，快步走向出口，首到转过两个书架后才敢回头看一眼。奥利克己经消失在黑暗中，但艾里亚斯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双眼睛仍在某个阴影处注视着他。
走出图书馆，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艾里亚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长袍己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他深吸几口新鲜空气，试图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月光下，通往学生宿舍的石径泛着清冷的光辉，两侧的魔法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艾里亚斯摸了摸羊皮纸袋中的书，确认它还在那里。不管这本书是什么来头，它显然不普通。而且，如果奥利克——如果那真的是奥利克——如此在意它，那么它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
回到宿舍时，他的室友雷德蒙早己熟睡，发出轻微的鼾声。艾里亚斯轻手轻脚地点亮床头的小油灯，拉上西柱床的帷帐，在私密的小空间里再次取出那本神秘的古籍。
在稳定的灯光下，他仔细检查了书籍的外观。黑色皮革封面己经有些褪色，边角处有磨损的痕迹，证明它确实年代久远。书脊上有几道细微的裂纹，但没有书名或任何标记。最奇怪的是，当他翻开封面的内侧时，发现那里本该有的图书馆藏书标签和借阅记录卡都不存在——这本书似乎从未被编入馆藏。
艾里亚斯小心翼翼地翻到之前那页。画像依然在那里，但文字又发生了变化：
"当黑月遮蔽太阳之日，继承者必须做出选择：拥抱阴影以成就光明，或追逐光明而堕入永恒黑暗。"
这段话让他眉头紧锁。作为历史魔法专业的学生，他读过几乎所有关于"光之继承者"传说的文献，但从未见过这样的表述。正统教义总是将光明与黑暗截然对立，从未提出过"拥抱阴影以成就光明"这样的悖论。
他继续翻阅，发现后面的书页大部分是空白的，只有零星几页记载着晦涩难懂的预言片段和看似毫无关联的历史事件记录。其中一页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七百九十九年，灰塔守望者目睹东方黑星升起，此乃第一征兆。"
艾里亚斯迅速心算了一下。按照圣殿历法，今年正是黎明之战后的第七百九十九年。巧合？还是...
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艾里亚斯？你还没睡吗？"门外传来塞勒斯教授低沉的声音。
艾里亚斯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慌乱地把书塞到枕头下，吹灭了油灯。"教、教授？己经睡了，刚才是...是在说梦话。"
门外沉默了几秒。"明天早上八点，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塞勒斯教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带上你今晚在图书馆'找到'的那本书。"
脚步声渐渐远去，艾里亚斯僵在床上，浑身发冷。塞勒斯教授怎么会知道？除非...
他猛地想起奥利克那诡异的微笑和闪烁的眼神。夜班管理员一定立刻去报告了教授。但为什么如此急切？午夜时分打扰一位高级教授就为了一本学生违规借阅的书？
艾里亚斯慢慢从枕头下取出古籍，在月光下端详。这本书比他想象的要重要得多——重要到连塞勒斯这样的大学者都会在深夜被惊动。他想起画像中那个持剑的自己，想起预言中提到的"继承者"，一种奇怪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也许，只是也许，那不仅仅是一幅画像。
窗外，一片乌云缓缓飘过，遮住了月亮。宿舍陷入完全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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