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深,雨己密。
隅七号转送车沿东城旧轨驶出观澜寺。车身被特殊涂层包裹,外观宛如普通运煤车,实则是风铃终端的高密加密舱车,用于转移不可电传的关键文档。
沈蔓青坐于车厢尾部,披着灰呢斗篷,银质密档锁盒压在腿上。
车速很稳,但她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她轻声对一旁的鹤九道:“你刚刚有没有听到……哨声?”
鹤九一怔,刚欲起身查探,车厢右壁“哐”地一声巨响!
有人自车顶坠入!
紧接着,弹雨突袭而至,穿透金属板壁—“埋伏!”沈蔓青低喝。
她与鹤九翻身扑倒,险险避开子弹轨道。车厢前端,三名随车卫线队员己中弹倒地,密档锁盒亦被震出数寸,险些滑落。
一道黑影迅速逼近!
“目标在尾厢,活捉金喉者!”有人吼道。
沈蔓青翻身将锁盒收入怀中,拔枪迎敌。她的动作凌厉而果决,数发子弹瞬间命中来敌臂膀与腿部。
但对方并非寻常敌线,而是—“曦线小组。”鹤九低声,“是……内部人。”
她心头猛震。
难怪伏击如此精确,车行路线仅数人知晓;伏击者又无一言废话,枪法严密而熟练——若非熟悉“金喉”部署,不可能如此迅速锁定目标。
她看清了来人袖口:是曦线的三号密卫,曾在茶山仓内接应过她一次。
“是你们。”她低语。
【第二节:她不是‘曦’】
战火交织中,车厢急速震荡。忽然一声短哨响起,枪声戛然而止。
一道女声自车厢中央响起,清冷平静,却透着不可抗拒的权威:
“都住手。”
曦,现身。
她身着改制便服,披风未解,眼神如冰。众人瞬间止步,唯她缓步走来,停在沈蔓青面前。
“沈小姐,”她开口,“金喉文档应该由我带回。”
沈蔓青盯住她。
“你想接手金喉线?”她低问。
曦点头:“这是组织安排——我,是官方继承人之一。”
鹤九惊讶:“可你是接替‘茶’之职的,不是风铃终段。”
曦目色不变:“但计划随战局变化,‘茶’段失守后,我即被赋予转线之权。”
“有文书?”
曦递上一纸加密命令,署名“镜一”,印章清晰。
沈蔓青接过,指尖颤了颤。她下意识打开,却发现其中两处编码明显出错——“终局指令”居然用的是旧年密令格式。
她顿觉不对:“这不是镜一发出的。”
曦眼神未变:“你怀疑我?”
沈蔓青后退一步,拔枪首指她眉心:“你根本不是‘曦’。”
车厢一片死寂。
曦笑了,冷冷道:“你终于说出来了。”
她伸手摘下发冠,露出耳后一道微型通信刺纹——是日方特线“月澜组”识别号。
“真正的曦,死在了三个月前南昌线断时。”她语气平静,语出惊人,“我,是她的替身,也是你们风铃最后的破局人。”
“你不奇怪,为什么这一路走来,我总能提前接应、及时救你?”
“你以为是缘分,其实是我故意为之。”
沈蔓青声音发哑:“你目的是什么。”
“终止金喉计划,截断风铃全部延线。你父亲留下的密档,不该传出去。”
“你是敌线?”
“我是净线者。”她微笑,“是为让这段乱世,不再有人把‘情报’当信仰的人。”
曦线残队重新举枪,整列车厢剑拔弩张。
沈蔓青几乎要咬碎后槽牙:“你设下这一切,从我启程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吗?”
“不是。”曦眼中掠过一丝复杂,“起初,是因为你是沈长照的女儿。”
“但后来——我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守住风铃。很遗憾,你也不过如此。”
话音未落,曦朝她逼近一步,枪口闪动。
就在此时—车厢后壁骤然炸响!
萧知微冲破火光,身影如惊雷突入!他手持短枪,几乎在一瞬间精准射断两名密卫的腕部。
“谁说她不过如此?”
他站在沈蔓青身前,护住她,声音冷冽如铁:
“她是金喉终人,是这条线上我唯一愿意背水一战的人。”
枪火再起!
萧知微左臂中弹,却毫不动摇,反身挡在沈蔓青身前,将她压入车厢低位安全口:
“你去取车顶急降绳,从西端跳车。”
“那你——”
他眸色如夜:“我留下拦住她。”
她咬唇:“你救我一次,不够我原谅你所有。”
他轻笑:“可我愿意用命,再救一次。”
车外风雨狂啸,列车即将驶入东城隧道口。
沈蔓青凝视他,目光千言万语未言尽。
她终于低声:“你活着回来。”
他没有点头,只回了一句:
“风铃,还没完。”
沈蔓青从列车跳下,手中紧握密档。
夜风扑面,雨水打湿她的脸。
她回头一望,只见列车尾端火光再起——那是萧知微所在的车厢。
信号弹划破夜空,一红一白—红,是危险;白,是成功。
她看着那抹白光泯灭于云层,泪水与雨水交融。
密档在她怀中灼热无比,如信仰之心跳动。
她喃喃自语:
“终局未尽,风铃……不能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