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返沪,己近暮春。
沈蔓青从老式长途列车上下来,夜色低垂,上海滩的霓虹再度浮现眼前。她站在车站出口,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她在这座城市第一次启动“银鸢线”;而如今,风铃系统己然支离破碎,暗线如断弦浮琴,零落无声。
身旁镜一低声提醒:“我们得快,‘曦’逃了。”
沈蔓青倏然回头,眼神冷如铁:“他怎么脱的?”
“他体内藏了应急微电雷,断脉自震,仅留数秒昏厥。我们带出绍兴时他己苏醒。”
她沉声道:“他会立刻回报赵长铭。”
“是。”镜一面色紧绷,“而江口的线,己有三人失联。”
两人迅速回到黄浦区“平和照相馆”——这是她最早布设的银鸢明桩,如今只剩她一人掌控。
门口张姓老工接过她的箱子,悄声道:“有位老顾客今早来过,说要见‘江南的鸟’。”
这是最初暗号。
她立刻入内,在暗房处发现一枚暗格信筒,内封一封明信片,照片是江口码头旧影,背面一行字:
【第十七日,来人未归,东栈口石塔之下,或留物。】
——是“鹤九”的字迹。
她抿唇:“鹤九失联了。”
镜一:“还有‘瓦线’两位线人,昨晚从此点消声。”
沈蔓青打开藏骨图再次比对——三环交汇点,东南角一个小标,正是“江口东栈”。
她低声说:“我今晚去一趟。”
深夜,江口码头风声猎猎。
昔日货运重镇早己封港,只余破仓、倒栈、石塔与巡夜船只。
她身着夜行服,沿码头南侧堤道行进,在第三座石塔下找到松动石砖。
撬开,里头竟是个锈蚀小罐,罐内封存一张残图和一截微缩录音胶片。
她迅速藏好,正要离开,远处忽传脚步声。
她迅速隐身暗角,手己扣上短枪。
两人黑影闪过——是曦与一名未识代号者。
“确认她在。”曦低语。
“目标不可杀,赵长铭要她带图。”
“若她不交?”
“……那就换心。”
沈蔓青心口一紧,正欲突围,却被镜一从暗道中一把拉下水口逃生。
冰冷江水裹身,他们沿排水道一路潜至外岸,浑身湿透,气息紊乱。
岸边树下,她将胶片展开,插入便携机中,嗡的一声,细微音波响起:
“我为风铃所用十年,今自愿断链。江口图为证,藏骨图非地图,乃暗格编码。五阙一柱,各锁机关。其一,于江口石塔下。其二……未录。”
声音戛然而止。
沈蔓青低声问:“你听见那句了吗?”
镜一点头:“藏骨图是密码书。”
“我们以为是方位,其实是机关分布。”
她抬眼看向远方码头灯火:“曦是冲着那整套图来的。”
“赵长铭想彻底清空旧风铃。”
“我们,必须先一步破解藏骨之门。”
次日,《时讯报》编辑室。
沈蔓青坐在办公桌前,打字机噼啪作响,电文滚出:
【编号Y-03银鸢,现存藏骨一、录音一、失联三。请求激活‘水镜’指令。】
此电一旦发出,意味着她将与赵系全面割裂,独自开启双镜复线。
她摁下发射键,注视着信号灯跳动,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
“若国病可医,愿以骨换灯。”
她低声呢喃:“风铃,若不再为风,那就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