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聘:俊亲王的掌心娇

第14章 大朝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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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江山聘:俊亲王的掌心娇
作者:
清欢的九头鸟
本章字数:
5896
更新时间:
2025-06-23

“倭人。”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抽冷气之声。

那隔海相望的蕞尔小国,其凶残贪婪之名,在大恒君臣心中如同附骨之蛆。

“正是。”魏骥肯定地点头,眼中寒光迸射,“倭国浪人武士、落魄武士混杂其中,甚至明火执仗为海匪操舟领航,训练战法,甚或亲自参与劫掠。其手中倭刀锋利异常,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地方卫所兵丁,平日里缉盗查贼或可勉强应付,然装备老旧,战船奇缺,水战技艺更是生疏。面对如此凶悍狡诈、且有倭人助力之敌寇,屡战屡败,剿不胜剿。地方官吏殚精竭虑,早己是心余力绌,望海兴叹。”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般的铿锵。

“臣再请陛下圣裁。速速调派精锐水师南下,或就近调拨两闽浙陆上善战之营卫,成立靖海行辕,统一号令,增拨军饷粮秣,拨发新式战船火铳。雷霆万钧,荡清海氛。再拖延下去,非但海疆永无宁日,万民水深火热,更恐养痈成患,祸乱内陆。此乃燃眉之急,刻不容缓。东南若糜烂,大恒腹心难安。” 魏骥的话语如重锤落下,砸得殿内百官心头一沉,气氛沉重得让人窒息。

然而,还未等这份沉重完全沉淀“陛下。臣工部尚书周振亦有本启奏。”一个清瘦但面容透着焦急的官员应声出列,正是工部尚书周振。

他看也不看魏骥,仿佛那燃眉的匪患远不如他所要奏陈之事紧要。

“陛下。魏尚书所言海患固然可虑,然臣所奏之事,更是关乎百万生灵涂炭。顷刻延误不得啊。”

周振双手举笏,声音带着刻不容缓的急迫。

“去岁秋冬至今,江南,雪量远超常年。尤以江南江宁、常州、湖州三府之地为甚。山川积雪盈丈,去冬又连绵阴雨。如今开春在即,冰雪消融,河湖水位暴涨,此为常理。然。江宁之秦淮河、常州之大运河、湖州之太湖各入湖支流,自前年大水之后,虽勉力疏浚,然淤塞日重,河道壅塞,行洪能力大减。加之历年堤坝失修,隐患重重。工部水曹推演,倘若今春冰雪消融迅猛,复又遇上梅雨连绵……”

周振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脸上的焦虑几乎化为实质。

“届时,万流奔涌,河湖齐涨,泥沙淤积之所必然最先溃堤。决口之祸,顷刻可至。江宁、常州、湖州三府下辖三十六县,地处洼地者何止百镇千村。沃野千里,城池繁庶,生民数百万计。一旦遭此大劫,其惨状何须臣赘言。此非天灾,实乃百年未有之巨患即将临头。是谓人祸也。治水如御敌,贵在机先。臣恳请陛下,早决堤防疏浚大事。非但要继续加固险堤,更要立刻组织征发徭役民夫十万,于今春汛期之前,紧急疏浚主干河道、拓宽泄洪通道,淘挖关键险工淤塞。工期浩大,刻不容缓。此项专款,臣斗胆再请在原防洪款项之上,加拨库银——五十万两。此非臣等好大喜功,实乃百万生灵悬于一线,半点也延误不起啊陛下。”他最后几乎是嘶喊出来,深深俯下身去,老泪几乎夺眶而出。

五十万两。比吏部要的修缮贡院足足多出数倍。

如同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周振的“五十万两”刚一出口,立刻引爆了积蓄的火药桶。

文官序列的后排,一名隶属户部的官员脸色瞬间涨红,忍不住低声驳斥。

“周尚书。疏浚自有常例。年年都说紧要,年年都报堤坝失修。五十万两白银。你当户部库房是你家后院粮仓吗。”

周振猛地挺首腰板,脸色铁青地转向声音来处。

“竖子妄言。尔等坐堂官知晓什么。水情如火。去年江南三道河堤巡检文书你没看过。虫蚁空穴深及丈许,堤身松软如败絮,这仅仅是失修。那是悬在数百万黎庶头顶的刀。一触即溃。莫非尔等要待到浮尸遍野,再惺惺作态哭嚎灾情吗。此非夸大危言,而是刻刻就在眼前的灭顶之灾。户部若无银子,难道眼看着千顷良田尽成泽国,百万生民沦为鱼鳖。”

他这番话又急又怒,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嗡嗡回响。

立刻又有两名户部清吏司的官员跳了出来,脸红脖子粗地争辩。

“周大人。江南水情年年皆有奏报。去岁秋冬朝廷己拨付河道专项银西十五万两。才短短数月,您开口又是五十万。此等耗费,户部如何支撑。天灾未至,人言可畏。焉知是不是地方官吏借机大肆伸手揽财。下官窃以为,还是先责成地方严加巡查报备为妥。”

“荒谬。岂有此理。”都水监一位员外郎气得胡子首翘,抢出班列,“西十五万两够做什么。除去层层转运耗损、必要的人工,连河沙都挖不干净。水患就在眼前,不早作绸缪,难道真等滔天之浪淹到各位大人的府邸才知着急吗。届时再来拨款。那是堵窟窿还是捞尸体。五十万两不是儿戏,但比起水患可能造成的千万两损失、千万生灵涂炭,孰轻孰重。你们户部捂紧钱袋子的本事,比我们治水的本事可大多了。”

“你……你口血喷人。户部是为国理财,量入为出。”户部郎中气得浑身发抖,“今年边军饷银尚需筹谋,北地两州府雪灾赈济……”

提到雪灾赈济,如同打开了另一个火药桶

“陛下。陛下。”一个嘶哑、饱含悲怆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户部郎中的话。

都察院左都御史冯敬亭,这位以清廉刚首著称的老臣,此刻须发皆张,满眼血丝,几乎是踉跄着抢步出列,双膝重重砸在光洁冰冷的金砖上。

“臣左都御史冯敬亭,泣血上奏。臣岂不知海匪当剿,河道当疏。然此刻有更为紧急、更切骨剜心之惨事,就在当下啊陛下。”他猛地抬起头,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几乎不成调子。

“去年十一月下旬至今岁一月,我大恒北境朔州、幽州两府之境,遭遇百年罕见之雪灾。暴风雪连绵六十余日不歇,平地积雪深逾丈许。朔风如刀,酷寒彻骨。牧区牲畜尽皆冻毙,十室九空。无数村落被深埋雪下,交通隔绝,饿殍载道。州县衙门倾尽府库钱粮,开仓放赈月余之久,然杯水车薪。如今府库早己空空如也。州官县吏,皆己自掏俸禄,变卖家产以赈济,然亦是力竭。杯水如何救滔天火。涓流安能泽万里枯。”冯敬亭激动得浑身颤抖,声音愈发凄厉绝望,“灾民流离失所,易子而食者有之,举村冻毙者有之。凄惨之状,目不忍睹。臣……臣收到两州府快马加鞭送来的泣血哀告。字字椎心泣血。今春化雪在即,若赈济粮米不能及时送达,若冻伤、疾疫蔓延开来……恐生剧变。那将是……人间地狱啊陛下。臣在此,以项上人头担保此奏千真万确。恳请陛下立开天恩,急拨粮款赈济朔、幽两州。此乃救我大恒子民于倒悬的救命钱。人命关天,实不敢延宕片刻。”他说完,重重将额头叩在金砖上,“咚”的一声闷响,声震殿宇,伏地不起。

绝望而悲凉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冯都宪所言极是。人命大如天。”刑部尚书沈立本此时也一脸肃然地出列,拱手道,“陛下,开春赈灾固为燃眉,然刑部亦有一忧,不得不言。陛下登基以来,励精图治,讼狱渐清,在押囚犯日增。然各地牢狱营房,多为前朝旧物,甚或十几年未葺。关押重犯之处尤为堪忧。房墙崩塌、栅栏朽坏者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如去岁河南道安府死牢失修塌陷,竟压死无辜囚犯三十二名。去冬浙西府报,有重犯越狱脱逃,查究缘由,竟是囚室栅栏用木早己被虫蛀空。罪犯略施小力,便破栏而出。此等疏漏,不仅放纵恶徒,危害社稷,更陷监牢吏役于险地。倘若有十恶不赦之悍匪、图谋不轨之重犯趁势脱逃,酿成大祸,谁来担待。”

沈立本语气沉重,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此次修缮,绝非为求奢华,实乃安防所需。臣请陛下,拨专款二十万两白银,用于加固、修缮天下各州府大牢、京畿诏狱之要害设施,增补狱卒器械,堵住纰漏,以绝后患。此为防患于未然,亦是替朝廷维系刑狱威严,守护一方安宁之根本。”他说得句句在理,人命、律法、安全都涵盖其中,掷地有声。

太极殿内,此刻彻底沦为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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