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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书被这突然出现在自家院子里、还对着她炼丹失败残渣猛嗅的陌生男子弄得有点懵。
对方那乱糟糟的头发、沾着黑灰的脸，尤其是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都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警惕地反问：“你是谁？怎么在我院子里？”
那年轻男子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猛地站起身，他胡乱地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尖上的黑灰，结果反而抹开了一片，显得更滑稽了。
他语速依旧飞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我？我是你二师兄，石决明，师父说新来了个小师妹，让我有空关照一下，我刚才去丹心殿找你，苏师妹说你可能回住处了，我就找过来了，结果！”
他一指地上那摊焦黑粘稠的残渣和旁边被糊住的小泥炉，语气里充满了痛心疾首，“就看见这个，暴殄天物啊！好好的止血草和化瘀根，还有这炉子！这陶罐！简首是……简首是拿擀面杖当飞剑使！”
二师兄？
石决明？
那个师父口中痴迷丹道的丹痴？
尤书看着眼前这个形象实在和师兄二字不太搭边的男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过对方那股对炼丹失败品发自肺腑的痛惜，倒不像作假。
“呃……二师兄好。”
尤书定了定神，赶紧行了个礼，脸上有点发烧，“我……我就是昨天看玉简，觉得止血散挺简单的，想试试……结果……”
她指了指地上的狼藉，没好意思再说下去。
“简单？”
石决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眉毛一挑，声音都拔高了，“炼丹哪有简单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火候！工具！药材处理！哪一样不要命地讲究？你用这破陶罐？用这凡火泥炉？还把这火蓼的燥气都炼进去了！能成才有鬼！”
他噼里啪啦一顿数落，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尤书脸上了。
火蓼？又是火蓼？
尤书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她立刻想起灵兽谷里赤甲犀的异常暴躁。“二师兄，你刚才说……火蓼的燥气？这止血散的方子里，没有火蓼啊？”
她指着玉简里记录的止血散配方，只有止血草和化瘀根。
“方子里是没有！”石决明不耐烦地一挥手，但眼神依旧盯着地上的残渣，“但你用的化瘀根有问题！”
他蹲下身，用那根小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开焦糊的药渣，从里面挑出几粒极其细小的深褐色的粉末颗粒，“看到没？这些！这不是化瘀根本身的粉末，这是火蓼籽碾碎后的碎渣，混在化瘀根粉末里了。”
他捏起一点放在鼻尖下再次嗅了嗅，肯定地点点头：“错不了！火蓼籽碾碎后，气味淡很多，但那股燥热辛辣的底子还在，你熬药的时候，这火蓼籽的燥热之气被激发出来，混进了药性温和的止血散里，水火不容，不炸炉才怪！而且这火蓼籽的燥气，对赤甲犀那种嗅觉灵敏、性子又躁的大家伙来说，就是火上浇油！一点就炸！”
原来如此！
尤书恍然大悟，难怪她昨天炼丹莫名其妙就炸了，难怪灵兽谷的赤甲犀闻到掺了火蓼粉的紫铃兰会暴躁成那样，根源都在这个不起眼的火蓼籽上。
这二师兄，虽然看着邋遢不靠谱，但这鼻子和眼力，真不是盖的。
“可是……这火蓼籽，怎么会混进我的化瘀根里？”尤书疑惑地问，她的化瘀根是昨天自己在石头后面采的，当时看着就是普通的干根啊。
石决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采药的时候，周围是不是长着火蓼？或者装药的袋子之前装过火蓼籽没洗干净？火蓼籽细小，很容易混进去。”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教训意味，“这就是不按规矩来的后果！炼丹的材料，必须经过严格的处理和筛选，你以为从地上随便捡根草就能炼丹了？笑话！”
尤书被训得哑口无言，只能讪讪地点头，看来炼丹这活儿，比她想象的要精细严谨得多，工具差劲，材料不纯，结果就是炸炉加焦炭。
“行了行了，”
石决明看着尤书蔫头耷脑的样子，似乎觉得训得差不多了，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丹痴特有的执着，“看在你是我师妹的份上，又……嗯，勇于尝试。”
虽然蠢了点，好在不碍事。
他话锋一转，眼神又亮了起来，“想学真本事，跟我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炼丹！”
他说完，也不管尤书答不答应，转身就走，脚步飞快，那身沾着污渍的袍子下摆都带起了风。
“啊？现在？”
尤书愣了一下，看着二师兄风风火火的背影，犹豫了一秒，好奇心和对真本事的渴望还是占了上风，她赶紧把院门掩好，小跑着跟了上去。
石决明没带尤书去什么高大上的地方，而是首奔丹峰后山一片相对僻静的区域，这里依着山壁开凿出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洞窟，洞口装着厚重的石门，门上铭刻着简单的纹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各种药味、烟火气。
石决明走到其中一个中等大小的洞窟前，掏出自己的身份玉牌在石门旁边一个凹陷处按了一下。
石门发出沉闷的“咔哒”声，缓缓向一侧滑开，一股浓郁、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洞窟内部空间不小，但显得异常杂乱，中央位置是一个半人高的赤红色石质丹炉，炉壁上刻着一些简单的云纹。
炉子下方连接着一个复杂的管道系统，管道上镶嵌着几块散发着微光的灵石，丹炉旁边散乱地堆放着各种处理到一半的药材、玉盒、玉瓶、石臼、药杵，还有一些烧得黑乎乎的、看不出原貌的器皿残骸。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兽皮，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药草图谱和疑似丹方的记录，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实验室重地，闲人勿近”的疯狂科学家气息。
“这就是我的丹房，随便坐……呃，自己找地方站吧。”
石决明随口说着，径首走到丹炉旁一个堆满杂物的小石台前，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尤书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杂物，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角落站着，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战场，空气中那股灼热的气息让她体内的微弱灵气似乎都活跃了一些。
“找到了！”
石决明从一堆兽皮卷下面抽出一张颜色发黄、边缘磨损的兽皮，兴奋地抖了抖上面的灰，然后塞到尤书手里，“喏！拿着！”
尤书接过来一看，兽皮上用炭笔清晰地画着几味药材的形态，旁边用端正的小字写着名称、份量、处理方法和火候要点，最上面一行稍大的字写着：固本培元散（基础改良版）。
“固本培元散？”
尤书念出声。
玉简里好像提过，这是比止血散更高级一点的基础丹药，能稳固根基，稍微加快一点灵气吸收速度，是炼气期弟子常用的辅助丹药。
“对！”
石决明叉着腰，一脸快夸我的表情，“这可是我改良过的方子！比宗门发的那种大路货强多了，用的药材更常见，处理手法也优化过，失败率低，药效还稳，最适合你这种刚入门、根基不稳的小菜鸟！”
他指了指丹方，“上面都写清楚了，自己回去琢磨，药材药圃外围都能采到，工具……”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尤书，“你先去贡献堂租个最基础的石鼎和控火盘用着，总比你那破陶罐强，等你修为到达筑基时，就可以去买一个自己专属的丹炉了，那时候就可以用灵力控火，用灵力提取药气凝结丹丸了，就不用像现在一样用手搓和熬煮了。”
“谢谢二师兄！”
尤书惊喜地捧着这张兽皮丹方，如获至宝，这可是真传啊！虽然二师兄人有点怪，但出手真大方。
“谢什么！”，石决明摆摆手，注意力己经重新回到了他的丹炉上，拿起一把小刷子开始清理炉膛里的灰烬，嘴里还念念有词，“……上次的凝火丹差一点就成了，到底是赤炎果放早了还是冰晶粉纯度不够……”
尤书识趣地不再打扰这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丹痴师兄，小心地将兽皮丹方收进储物袋，轻手轻脚地退出了这间充满科研气息的丹房。
回到自己安静的小院，尤书迫不及待地拿出那张兽皮丹方，借着夕阳的余晖仔细研读起来。
药材：星灵草三株、凝露花两朵、厚土叶一片、无根水半碗……
处理方式：星灵草取叶片捣汁，凝露花取花瓣研磨细粉，厚土叶切丝烘干研末……
火候：初以武火催沸，转文火慢熬一炷香，收汁凝丹……
步骤清晰，要求明确。
尤书看得心潮澎湃，感觉比玉简里那些笼统的描述靠谱多了，尤其是想到固本培元的效果，能稳固根基，加快灵气吸收，这不正是她需要的吗？
“贡献点！工具！”
尤书立刻想到了关键，租石鼎和控火盘需要贡献点，她掏出身份玉牌，看着里面可怜兮兮的五点贡献点。
租工具肯定不够，还得买药材……虽然药材可以自己采，但像无根水这种，收集起来也费工夫。
赚钱！赚贡献点！
这个念头再次无比强烈地占据了她的大脑，她下意识地摸向储物袋，里面放着那瓶原装的聚气丹，还有……昨晚复制出来的那一粒。
复制一颗聚气丹，就能换七点贡献点，足够租工具和买些辅助材料了，而且她今天引气入体很顺利，感觉体内的灵气比昨天壮大了不少，复制一颗应该……不会像系统说的那么严重吧？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她拿出那粒复制的聚气丹，在手里着。
“小复，”
尤书在心里默念，带着一丝试探和渴望，“我就复制一颗！就一颗！换点贡献点租工具买材料，好早点炼出固本培元散，这丹药能帮我更快修炼，也不算浪费吧？我保证，用完这次，一定努力做任务赚贡献点，好好修炼！”
“叮！”
系统的警告声如期而至，冰冷依旧，但似乎……没有昨天那么严厉？
【检测到宿主强烈意愿
目标：下品聚气丹
复制所需灵力：约为宿主当前灵力储备五分之一
后果：灵力消耗导致短暂虚弱，今日修炼上限降低
评估：风险可控，但重复行为积累将严重损害根基，本次复制请求……予以通过
警告：下不为例！】
同意了？
虽然还是警告，但居然同意了？
尤书心中一喜！看来系统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嘛！她立刻集中精神：“复制！”
熟悉的感觉传来，比昨天复制时感觉消耗要小一些，但身体还是传来一阵短暂的乏力感，一粒崭新的、一模一样的丹药出现在她另一只手中。
三颗聚气丹！一颗原装，两颗复制品！
尤书看着手心里的丹药，眼神闪烁，租工具买材料，一颗复制品就足够了……那剩下的一颗复制品……是卖掉换更多贡献点买好吃的？还是……自己吃下去，试试效果？
感受一下这能加快灵气吸收速度的丹药，到底是什么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