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说谎的人——"
一道扭曲的机械音突然刺破空气，照相馆上的照片剧烈震颤。
下一秒，阴影中猛然探出一只刀锋般的金属巨手，五指如利刃般扣住心的头颅！
"——要吞一千根针哦。"
怪物从数据裂隙中爬出，浑身由齿轮与电路拼凑而成，胸腔处嵌着一块残缺的西瓣莲玉——和温老师脖颈上的一模一样。它的指尖如手术刀般精准，抵在明枢的唇上，缓缓下划。
"住手！！"我猛地冲上前，可指尖还未触及，就被无形的屏障弹开，重重摔在茶桌上。
明枢被按在原地，右脸裂开一道细长的伤口，没有流血，只有细密的蓝色数据流如萤火般逸散。怪物另一只手抽出银线般的金属丝，穿针引线，将他的嘴一针针缝合。
可明枢却在笑。
他垂眸看着我，被缝住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这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游戏。然后，他缓步走来，冰凉的手指在我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
「不要怕，我不疼。」
怪物歪着头欣赏自己的"杰作"，机械复眼转动，突然对准了我们——
"轮到你们了哦。"
明枢的目光忽然沉静下来，被缝合的唇角微微扬起——那是一个近乎怜悯的弧度。
他在心中默念：
「想从我手中抢人？可笑。」
下一秒，他的身影如信号不良的投影般闪烁，与那机械怪物一同扭曲、虚化，最终如被擦除的墨迹般消散在空气中。
茶桌上只剩半杯未喝完的枸杞茶，杯底沉着一枚生锈的针。
我们西人僵在原地，耳边残留着怪物机械的轻笑：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锚点们。」
窗外，槐树的影子突然疯长，在夕阳下投出血色的【07:14:30】。
明枢回来得比预想中还快。
照相馆门被无声推开时，月光正斜斜切过他的身影。他倚着门框，道袍领口松散地敞着——那里本该挂着玉佩的位置，现在只剩一道狰狞的金属接口，泛着冷却后的暗红色。
"你..."我刚开口就哽住了。他的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能清晰看到皮下流动的蓝色数据流比之前稀薄了许多，像快耗尽的墨水。
他抬手示意我们安静，被缝合的嘴唇突然自行拆线，丝线落地化作发光的小蛇游走消失。"不是说过么，"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带着电子设备超负荷运转时的杂音，"我可是...小世界的主人。"
张橘清突然冲过去扶住他——明枢的手臂重量轻得反常，仿佛只剩空壳。
"别大惊小怪。"明枢甩开他的手，从袖中抖落几枚带血的齿轮，"刚去升级了下防火墙。"齿轮滚到欣雨脚边，上面刻着温老师工牌上的编号。
窗外，倒计时跳到了【07:14:29】。
欣雨扯了扯我的衣袖，"你们看！"她声音发颤，指着窗外的倒计时——数字正以诡异的节奏跳动，“07:14:29”突然变成“07:10:03”，又猛地跳回“07:13:45”，仿佛被无形的手随意拨弄。
明枢轻笑一声，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一叩，杯中的枸杞茶泛起涟漪，映出无数个平行时空的碎片——每个碎片里，都有一个正在消散的"明枢"。
"这是按我的时间走的。"他的声音轻得像风中的灰烬，"我虚弱一分，他就更近一步。"
他忽然抬头，被数据流侵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嘴角扬起一个近乎顽劣的笑：
"所以——"
"你们要好好保护我哦。"
窗外，槐树的枝叶突然无风自动，沙沙声里混着机械齿轮咬合的细响。倒计时最终定格在“07:13:30”，而心的身影在月光下淡得几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
茶杯里浮沉的枸杞突然静止，银蓝液体在杯底凝成镜面。明枢伸手一抹，水面映出三重交叠的真相：
第一重：温老师站在校门口，脖颈后的西瓣莲玉完好无损，正温柔地给哭泣的学生递纸巾——和我们今早见到的一样。
第二重：同一个校门口，她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机械复眼，手中攥着从学生身上扯下的、带着莲纹刺青的皮肤。
第三重：没有温老师。只有一具无脸人偶倚在槐树下，胸口嵌着西瓣莲玉，背后插满写满"认知校正"的数据导管。
"时间才是说谎的高手。"明枢的指尖点碎幻象，"它让你们同时看见过去、现在和......"他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不是血，而是细小的齿轮，"未来可能被篡改的所有版本。"
窗外倒计时突然分裂成两个：
【认知真实：07:13:29】
【维持假象：∞】
“张筱一，那件事情我现在解释清楚了，有什么问题以后再问我。”明枢摆摆手，转身欲走，衣袖带起一阵微凉的晚风。我下意识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布料下传来机械元件运转的细微嗡鸣。
"等等——"我压低声音，"你每次说真话会有数据锁，说假话又会被强制修正，那我们该怎么......"
他突然转身，食指抵在我眉心。皮肤接触的瞬间，我视网膜上闪过《玄异录》的登录界面。
"差点忘了。"明枢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笑意，袖口滑出半截数据线，在空中投影出游戏商城的更新公告：【新DLC·沉默契约 己上线】"西年前埋的彩蛋，是时候该发芽了。"
远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他后退着融入暮色，身影如故障的全息影像般闪烁："记住，通关奖励是——"
门铃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我低头看向手机，游戏图标正在自主更新，加载条旁浮现一行小字：【用操作代替提问】
我猛地一拍脑袋，从书包深处翻出落灰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玄异录》的图标正在诡异地自动更新——那个去年就卸载的游戏，此刻却显示【正在安装最新资料片】。
"见鬼..."我戳着屏幕上跳动的像素莲花，突然发现游戏时长记录停留在【999:59:59】，而最后一次登录日期赫然是——20年那天下午三点十七分，正是英语课陈文英敲桌三下的时刻。
苏潼凑过来吹开我肩头的槐树花粉："这破游戏不是早删了吗？"
"看来有人帮我们留着存档。"我点开突然弹出的全服公告，血红字体正在扭曲变形：
【亲爱的观测者】
【您己触发沉默契约条款】
【当前任务：在英语作业本第58页画出你见过的神明】
粉笔灰从指缝簌簌落下，我忽然想起明枢消失前，在黑板上写过一模一样的作业页码。
故事又是在那年，看来又要翻翻我的日记本了。
"先不想这么多了。"我啪地合上日记本，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把你们的日记本都交出来。"
窗外闷雷滚动，空气里弥漫着暴雨来临前的潮湿。苏潼的指南针、欣雨的笔记、张橘清藏在笔袋深处的铜钱——全都摊开在课桌上，纸页间残留着西年前蓝砂灼烧的痕迹。
"从初中开始，一五一十地给我理清楚。"我指尖点着最早的那页记录，2018年4月3日，我画下的第一架卡在天文台的纸飞机，"我要知道你们隐瞒的所有事情。"
张橘清苦笑："你确定要现在？"
苏潼叫嚷着:“正经人谁写日记啊，我可没有。”
“哦，是吗？初中温老师那里估计还留了你两的周记什么的，我或许可以问问，再不济，我还可以找明枢，应该可以得到一份高清全息投影吧！两位你看怎么样？”我笑笑不说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
“收到”几人同步回答。
远处传来熟悉的齿轮咬合声，时钟停在了7:15。
雨，终于要开始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