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依旧繁华,只是每个人心中皆是惶恐不安,让大殿内弥漫上了荒凉衰败的色彩。
木戈不再穿着盔甲防身,而是换上了竣儿登基大典所穿的紫红色朝服,竣儿也是身着龙袍被木戈抱在怀中,木戈的绣袍之内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万一着所大殿被攻破,大势己去,在无希望的话,木戈便要用这把匕首先了结了竣儿,在了结了自己。
大殿之内的文武重臣大部分皆是竣儿子登基之后,木戈一步步提拔起来的亲信,几乎人人袖中皆藏有一把匕首,大殿一但被攻破,便就追随陛下与娘娘离去。
大殿之外传来的厮杀叫喊声,越来越清晰,木戈将匕首攥在手中,越攥攥在手中,越攥越紧,手心出汗,痴痴的看着殿外,终究都是人,任你是天皇贵胄,也终究还是会怕死的,怕好不容易拥有的,付诸东流水。
但倘若大殿真被敌军攻破,又岂能不死,做那苟且偷生的阶下囚。
李长进站在木戈身旁,轻轻拍着木戈的肩膀。
这也算是李长进与许木戈在大庭广众之下难有的亲密举动。
就在这时同在大殿内一名男子额头上不停的冒出细密的汗珠,辛辛苦苦,寒窗十几载,千辛万苦,刚刚科举考取功名,30好几的人了,上有老下有小,入朝为官不足三月,便就摊上了这回事。
大殿门外传来的打斗叫喊声,仿佛就在他的耳畔,如同催命的符咒不停的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那男子竟是不堪重负,跪在地上,发来疯一般苦喊。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还没有好好享福呢。
最后竟然是拿起手中的匕首冲向许木戈与竣儿,杀了他们换自己一个投名状,活下去。
站在木戈身侧的李长进虽说是文官,但也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亦是八尺男儿,眼疾手快的操起一把长剑, 贯穿了那男子的心脏。
由于距离太近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许木戈三人的脸上身上。
那男子曲膝跪地最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睁着眼睛,也算是对着木戈与竣儿行了最后的君臣之礼。
此时此刻,紧闭的殿门被打开,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人人皆是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准备给自己来一个痛快。
打开殿门的人并非是蒙古人与陈文宣,而是琼州大军的统帅罗不渝由大殿门打开射进来的阳光,不再是夕阳的落寞的余晖,而是希望的曙光。
罗不渝身着银甲,甲胄上到处皆是未干涸的血迹,威风八面大步走向殿中。
罗不渝曲膝抱拳下跪道: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娘娘受罪。
木戈松开匕首紧松开匕首,紧绷的心弦坠地,用手帕将脸上的血迹擦去,起身走向罗不渝,亲自将罗不渝扶起道:大将军救驾有大功,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木戈询问道:敌军何在?
罗不渝道:蒙古骑军见事不妙,便就调转马头,大军己经向北撤离,逃回草原了,臣己经另外派了一支队伍,去追击了。
汉王陈文宣与居庸关守将赵吉就地活捉,己经压在殿外了。
木戈道:好,不愧是罗大将军,本宫要好好的封赏你,赏千金,封柱国大将军,食邑千户。
臣谢太后娘娘荣恩,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木戈走出殿外,看着殿外满目狼藉,残肢断骸,在看向被士兵压着的陈文宣与赵吉两人。
赵吉一看见木戈便向木戈求饶,说自己是被逼无奈才跟这一起谋反的,痴心妄想着木戈可以饶他一条小命。
除居庸关之外各处守关城池皆是奉死抵抗蒙古骑军到最后一刻,只有你赵吉是真小人,叛国卖国墙头草,毫无血性忠义可言。
木戈不再多看一眼赵吉,下令道:将其拖出宫外斩首,悬尸于城墙之上,其余亲眷赐死,亲族流放岭南。
木戈在看向陈文宣,陈文宣闭着眼不与木戈产生任何对视,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木戈没有立即发落陈文宣,只是下令将其关押起来,在吩咐身旁的士兵看好陈文宣,决不允许陈文宣自杀。
处理完一切琐事后,木戈回到未央宫中,好好沐浴更衣了一番,本想近些时日子都没有好好休息,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陈文宣。
这时,门外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木戈起身,点亮烛灯,便看着竣儿带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朝自己走来。
竣儿穿着单薄的里衣,看着木戈发现了自己,一把扑进了木戈怀里抽泣。
木戈有些懵,不知道竣儿是如何偷跑来这里的,木戈竣儿抱起到床上,轻轻抚摸了竣儿的头发,问道:怎么一个人来母后着啦。
竣儿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我想娘亲了。
木戈心中猜想许是这些日子受了惊吓。
竣儿又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娘亲我不想要当皇上了,当皇上好累呀,每天都是写不完的功课,功课做不好还要被老师责罚,汉王哥哥想当皇帝,为什么不让汉王哥哥当皇帝呀!
木戈霎时间沉默了,扶着竣儿走向皇位,好像从来没有问过竣儿愿不愿意?
一切都是强加给他的,何况这皇位本就是她许木戈费尽心思,强求而来的。
但那又如何如果不登上权力的最高位,便就要始终受命于人,永远位于人下。
岂能我为鱼肉,他人为刀俎,任人宰割, 我不管他人如何,我自己吃的苦受的委屈,才是我真真切切体会在身。先为己在为人。
良久之后木戈才对竣儿说道:只有你当皇帝,我们才可以不受任何人的欺负,才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身边人。
至于其他的,等你慢慢长大,慢慢的就去领会到了,快睡吧,母后陪着你。
平常百姓家,皆有兄弟姐妹争家产,争的鸡飞狗跳,何况是皇家,皇家的亲情在权利面前不值一提,千古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或许你肯放过你的手足至亲,但你的手足至亲未必肯放过你。
兄弟相杀,太过残忍,竣儿呀,竣儿,你如今太小不懂,等在过个十年,处在权力漩涡的最中心,你终究会自己去体验,去明白,等你真正成为了一位合格的君主,坐拥天下,去指点江山,去庇护万民,受万命叩拜,何等的快哉,何等的雄姿意气。
终究孩子便是孩子,竣儿也没怎将木戈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听着母亲轻声细语的安慰,在母亲的怀中格外的幸福心安,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