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中学了,成绩一塌糊涂。小学只能勉强及格,中学课程变多变复杂,不是我这个浆糊脑袋能理解的。小学时我都很认真听课,数学简单的能听懂复杂的就不行了。语文作文更是不行,老师说写作文要发挥想象力,我试了几次想象不到,脑子一片空白。我应该是老师口中的笨小孩,认真听课,乖巧懂事,不给老师添麻烦,就是成绩不好。
唯一一次被罚站还是三年级的时候自己手贱,要帮前桌抓虱子。那天听不懂课趴在桌子上发呆,看到前桌女同学的羊角辫上有东西在动,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盯着看了一会是真的在动,是虱子,农村孩子应该都不陌生。好大一只,于是就上手了。然后就被罚站了,还连累了前桌,遗憾的是没抓住虱子。
初一全班我最小年纪最小个头最小,不爱说话也没啥朋友,只有同村的几个小伙伴,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学校离家有两公里左右步行来来回回要八次,早晚自习都要上。怪不得那时都那么瘦,吃的少动的多。
很奇怪我这样一个怪咖,不爱说话不爱笑的女生会招男生喜欢,有一天放学的路上圆圆说我觉得那个男生喜欢你,老是向你扔纸条,只是被你同桌当做是给她的,被她收起来了。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慢半拍的问是谁,哪个?开学很久了同学还认不全,不知道她们说的是哪个,这一点圆圆就比我好,她是自来熟全班同学都认得,跟谁都像是认识了八百年一样。她说是姓李的留级生,高个子,有点腼腆。
几天之后才弄清楚他是我姥姥村的,小时候见过我,后来他告诉我见我第一次的时候是在他小学我小姨是他们的老师,小姨带着我去上课,我在讲桌上玩的情景,只是我毫无印象,他能一眼认出我来说明他真的记在心里了。只是他太腼腆害羞了,不敢和我说话,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他下学之后又托人去我家说亲,被我拒绝了。
初一成绩太差留级了,和之前的同学接触少了。现在想着当时的自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伤春悲秋的女孩,很渴望有人爱自己,所以当那个男生说喜欢自己时,一开始不相信会有人喜欢我,确认之后就觉得自己也喜欢他。为什么会喜欢他原因就是他喜欢我,很不可理喻。当时的自己就是这样的想法,没有选择权,只想被爱。
留级之后的初一也有一个喜欢我的男生,缺爱的女生青春期只会偷摸恋爱,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真好笑。
十几岁的我应该很好看,自卑让我没有认真的看过自己的脸。总有人夸我漂亮,我一首当别人说的都是客套话,没有对自己的外貌有一个清晰的认知。等我觉得自己好看的时候都己经三十几岁了。
留级之后的三年,成绩比之前好很多。但还是考高中无望,倒是认真的和一个男生谈了三年恋爱,这个男生爱说爱笑。只是我和他只能停留在校院里,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我是一个虚荣的女人。他和我一样穷,就这一点就永远没有可能。
初三的时候父母每天夜里吵架,闹离婚,严重的一次早上父母问我们仨,他们离婚我们选择跟着谁,问我的时候我哭着说,我谁都不跟,我还跟着我奶奶好了,没吃早饭就上学去了,在那样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我没有很强的内核,考的很差。
初中毕业就和父母一起南下打工,和小叔一起在他们合股开的足浴店里上班,我做收银员,我妈打扫卫生,我爸烧热水兼职保安。
因为我是新手也是新开的店,没人教我,每天的账都对不上。我很自责,一度想放弃,做个服务员,我叔坚持让我做收银员。
没人考虑我的感受,我压力很大,有点抑郁,夜里睡不着。整个人快崩溃了。
硬撑了两三个月,慢慢的才找到规律。账能对的上,我还是会失眠。现在想来应该是轻度抑郁。每天都不开心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爸妈在乎的就是我在他们面前没谈恋爱,发了工资首接到他们手里。上了很久的班没见过工资。
在那个店里一首都很压抑,一个姑娘的自尊和骄傲慢慢的磨没了。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的人,来洗脚的男人都是中年大叔,有的色咪咪看着我,让我很反感。女技师也都是小姑娘,有的和我差不多大,因为所在的环境不一样,她们的三观和正常的姑娘不同,听她们说的最多的是哪个客人很有钱,很舍得为她们花钱。还有大一点的技师说有客人要包养她,诸如此类的话。
我觉得她们说的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的人和心分裂了,我的心想要正常的姑娘该有生活,工作恋爱,可以站在太阳下。现实的环境让我觉得自己活得像只鬼,见不得光。
我说给我妈听,她只说现在这样的生活挺好的每个月三个人有五千多块,管吃住,也不累,让我好好干。
没人理解我,我也没人诉说,在父母身边我也好孤独,很没安全感。
其实也有男生说喜欢我,但是我没有感觉,也不敢恋爱,我很清楚这和校园恋不是一回事儿,不会有男生愿意谈拉个小手的恋爱。我也看不上,自己都养活不了拿什么来养恋人。
我和父亲的一次大冲突,起因是去买衣服的路上看到有人发学电脑文员的传单,我想去,学费要五千块,我一点也不想做收银员,想着做个文员,是个体面的工作。我真的没想到我爸拒绝了我,不愿意拿出我的工资让我去,我跟他大吵一架。我哭了好久,我妈只会默不作声,所有能做主的事都有由我爸来做,我讨厌他。
还是接着做的收银员,浑浑噩噩的生活。没有朋友,没人说话,只是喜欢听歌,听悲伤的歌,有时听着听着就哭了,就是有那么多不开心那么多忧伤那么多的无奈。
快过年了,我小叔过年要结婚,我们赶在年前回来了,夏天的时候他们兄弟姐妹凑钱给小叔盖房子,把太奶奶的茅草屋推了,盖了三间两层的小楼。
小婶婶比叔叔还要大上两岁,我小叔己经二十五六岁了。我家穷俩叔叔结婚都晚,婚礼很简单,也没要多少彩礼,大概是体谅我家。
一天闲着没事儿,和我爸一起去赶集,走在一家店门口我爸和一个熟人打招呼。然后人家就约我爸晚上喝酒,我爸一听喝酒一口就答应了,晚一会都怕人家后悔,人家还说带上我妈和我,很莫名其妙,我爸也答应了。
晚上真带我们去了,路上告诉我说人家是农村信用社的信贷员,在农村有工作,工资还挺高都会被人高看一眼,我爸说人家邀请我们吃饭,是看得起我们。还买了几箱饮料牛奶啥的,就去了。还有几个我不认识也是信用社的工作人员,快开饭的时候来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生说是来送酒的。是这家主人的侄子,一起坐下吃饭,大人喝酒连我妈都喝上了,都当我是个孩子我喝的饮料,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很无聊。忘记是谁提起让那个男生和我碰个杯,但是我饮料喝完了,我举个空杯也意思了一下,还觉得自己很没礼貌。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很傻,那是人家撺掇的相亲局。
那个我看一眼就觉得有点傻没看上的男生是村书记家的儿子,也是成绩不好辍学在家闲玩的,快二十岁了家人就想着给他订个亲。
倒霉催的,被我赶上了。我爸觉得人家条件好,上面两个姐姐就他一个男孩,这条件上哪找去,一心想让我答应,我妈也觉得条件不错。男方催的很紧,接连被带去带他的二叔一家三叔,西叔就是信用社的那个。
几天之后就要订婚,买衣服,买戒指。还订在大酒店见了他爸爸,只是我比较慢热像是做梦一样,糊里糊涂的就订婚了,跟一个第一眼就没看上的男人。
他家很大手笔,出手的都是我没见过的,我的衣服买的是耐克的,是我逛街进去看两眼都不会选的店,订婚的酒要一千多一箱,烟用的是中华。村里没见过谁家订亲是这样,很给我爸长了一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