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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时，楚狂歌蹲在火工房门口的青石板上。
他膝盖上摊着本边角卷翘的旧账册，指尖正顺着墨迹斑驳的字迹慢慢——这是他从赵德昌遗物里翻出的第三本账册，前两本记满了火材出入数目，唯有这一本，最后几页纸页间夹着块硬邦邦的东西。
"嗤啦——"
他捏着账册边缘轻轻一掀，半枚巴掌大的兽皮残片"啪嗒"掉在膝头。
残片上用赤砂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最中央刻着个模糊的"玄"字，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叮——检测到玄铁秘境地图残片。"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识海炸响，"完整地图可定位秘境入口，建议收集剩余碎片。"
楚狂歌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昨日深夜在账册里看到的"北寒域商队"字迹，此刻残片上的血渍与那团未干的墨迹，像两根线突然拧成了绳。
"楚哥。"
赵大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壮实的汉子缩着脖子凑近，目光扫过兽皮残片时猛地一抖，赶紧伸手把火工房的木门拉拢半扇："您...您从哪儿翻出这玩意儿？"
"赵德昌的账册里。"楚狂歌将残片塞进袖中，抬眼时眉梢微挑，"怎么？这东西很烫？"
"烫！"赵大勇搓了搓粗糙的掌心，额角渗出细汗，"上个月张执事的孙子偷溜进后山，被守山兽咬断了腿，说是看见山壁上有道门，刻着跟这残片上差不多的纹路。后来张执事去求李长老，长老黑着脸说'玄铁秘境只有筑基以上长老才有资格进'，还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晨风吹得火工房檐角的铜铃叮当响。
楚狂歌垂眸盯着自己沾着炉灰的鞋尖，唇角慢慢勾起抹笑——他昨日才用王三麻子偷炭的证据镇住李长老，今日就得了这秘境线索，倒像是有人在推着他往更高处走。
"那我就得让他们觉得，我有资格。"他指尖轻轻敲了敲藏着残片的袖袋，抬眼时眼底跳动着赤焰，"去把火工坊的炭车检查一遍，晌午前报数目给我。"
赵大勇应了声，倒退两步转身时差点撞翻墙角的炭桶。
楚狂歌望着他的背影，听着他粗重的脚步声渐远，这才低头抚过袖中残片——玄铁秘境，该是块肥肉。
日上三竿时，楚狂歌站在玄铁坊侧殿门口。
朱红门扉上的铜环还沾着露水，他抬手叩了三下，门内立刻传来李长老的声音："进来。"
侧殿里飘着沉水香。
李长老坐在檀木案后，面前摆着叠卷宗，最上面压着块玄铁令——那是内门弟子的信物。
他抬眼扫过楚狂歌，指节在案几上敲出轻响："火工坊的炭车数目对了，王三麻子的赃款也追回来了。"
楚狂歌垂手站着，目光落在李长老腰间的火灵调遣印上——那枚刻着九只火凤的符印，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芒。
"我打算推荐你进内门。"李长老突然开口，"但内门弟子需得在玄铁秘境里历练过，你若能从秘境里带出件像样的东西，便算过了门坎。"
殿外的风掀起半幅纱帘。
楚狂歌望着李长老眼底的审视，心里明镜似的——这老东西哪是推荐，分明是试探。
火工坊那些杂事，不过是小打小闹，玄铁秘境里藏着什么，才是李长老真正想看的。
"谢长老栽培。"他弯了弯腰，语气里带着三分恭顺七分随意，"不知秘境何时开启？"
"三日后。"李长老伸手拿过玄铁令，在指尖转了两转又放下，"你且回去准备。"
楚狂歌退出门时，纱帘刚好落下，遮住了李长老盯着他背影的目光。
他摸着袖中残片，脚步轻快得像是踩在云里——三日后，足够他拼全地图了。
日头正中时，火炉底室的石门"轰"地裂开。
楚狂歌弯腰钻进密室，怀里抱着个檀木匣——这是他今早从赵德昌床底下掏出来的，匣子里装着团暗褐色的东西，凑近能闻到腐肉的腥气。
"赵德昌的残魂。"系统提示音响起，"吞噬可获取其记忆碎片。"
楚狂歌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残魂上。
那团腐肉突然剧烈蠕动，浮出无数细碎的光影：深夜的后山岩壁、泛着青光的石门、李长老攥着玄铁令的手、还有半枚和他袖中一模一样的兽皮残片！
"拼接完成。"系统的机械音难得带了丝波动，"玄铁秘境入口位于玄铁坊后山鹰嘴崖，核心区域有隐藏通道，是否开启'隐秘追踪'？"
"开。"楚狂歌盯着浮在半空的光影地图，喉结滚动。
他看见自己的指尖在地图上划出条细若游丝的红线——那是连李长老都不知道的偏道。
密室里的千年火莲突然绽放，花瓣上的金纹与他锁骨处的红纹遥相呼应。
楚狂歌感觉有滚烫的力量顺着经脉窜动，他伸手接住片飘落的火莲瓣，笑着将其塞进地图残片的缝隙里——这玩意儿，该是把钥匙。
傍晚的火炉烧得正旺。
林小月抱着团粗布走过来时，火光照得她耳尖发红。
这姑娘是火工房新来的杂役，总爱盯着楚狂歌整理账册的手看，此刻却攥着布角，眼神像受惊的小鹿："楚...楚哥，我能跟你说句话么？"
楚狂歌正往炭车里添炭，闻言首起腰，煤屑顺着他的指缝簌簌往下掉："说。"
"你...你怎么知道王三麻子偷炭？"林小月咬着嘴唇，声音越来越轻，"上回张婶的药被偷，你说在柴房梁上，结果真找到了；前日赵叔的工具丢了，你说在灶膛里，也找到了...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楚狂歌放下炭铲，抬手替她拨了拨被炉火烧乱的碎发。
他指尖刚碰到她耳垂，系统提示音就响了："检测到目标未竟愿望：渴望被保护，渴望信任他人。是否完成？"
"是。"楚狂歌在心里应了声，望着林小月逐渐清明的眼睛，笑着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带你走得更远。"
林小月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
她松开攥着布角的手，轻轻碰了碰楚狂歌沾着煤屑的手背："我信你。"
炉火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楚狂歌望着她跑远的背影，摸着心口的红纹低笑——这小丫头，以后怕是要替他盯着火工房的动静了。
深夜的玄铁坊高塔上，风卷着乌云掠过月亮。
楚狂歌站在塔尖，袖中的火灵调遣印烫得他手背发红，玄铁秘境的地图被他折成小方块，压在符印底下。
"玄铁坊，只是个起点。"他望着远处山头上翻涌的乌云，雷光在云里劈出银蛇，映得他眼底的红纹愈发妖异。
忽然，山脚下传来隐约的马蹄声。
楚狂歌侧耳听了听，嘴角勾起抹兴味的笑——这动静，不像是玄铁坊的商队。
他伸手接住滴落在掌心的雨珠，凉意顺着指尖窜进血脉。
山风掀起他的衣角，将他的声音卷向夜空："新的客人，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