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捏着那枚铁片子的手紧了紧。
阿竹的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她盯着徽章边缘的纹路,后颈泛起凉意——这东西和归墟钟碎片上的刻痕,像一对被劈开的孪生兄弟。
天没亮她就敲了李墨珩的门。
锦衣卫千户正擦佩刀,见她递来的东西,眉峰微挑:“尚方监刚送来归墟钟残片的检测结果。”他从案底抽出张帛书,墨迹未干,“这枚徽章的铜锌比例,和残片分毫不差。”
林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归墟钟是皇后从海外弄来的邪物,这徽章...难道是另一条时间线漏过来的?
她裹紧外袍:“封进尚忆司密库。钥匙我收着,你派人守着。”
三日后早朝,皇帝扶着龙柱站了起来。
魏公公抹着泪传话:“陛下说要亲批折子。”林昭昭站在殿角,看老皇帝眼里重新有了光——归墟钟被砸烂后,时间线终于不再拧成乱麻。
她趁机递了折子:“立太子,安人心。”皇帝握着笔的手顿住,殿外忽然传来通报:“太子求见。”
萧承泽跪得笔首,声音清润:“儿臣愿退居藩王,不涉储位。”林昭昭盯着他腰间玉佩——那是皇帝去年赐的,本该刻“承泽”二字,此刻却磨得只剩半道划痕。
她心里“咯噔”一声——原主的玉佩也被继母踩过,磨痕一模一样。
“太子昨儿去了慈宁宫。”李墨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守宫门的小太监说,他在佛堂跪了整宿。”林昭昭翻出前月的起居注,指尖停在某行:“初八卯时,太子随皇后去了钟粹宫。可皇后的日程里,那天根本没安排。”
她捏着算盘珠子敲桌:“归墟钟改不了活人的记忆,只能封。太子的空白期,就是被封的钥匙。”李墨珩垂眸:“需要什么?”“找楚云歌。”林昭昭扯了扯他衣袖,“她记得超市灯光,说明现代记忆没被完全抹,或许能帮太子复现场景。”
御花园的梧桐树下,楚云歌捧着铜盆,里面浮着半块融化的冰——这是她“梦”到的冰镇酸梅汤。
太子盯着那盆冰,突然踉跄后退:“那天...皇后说要给父皇熬补药,她掀开归墟钟的布,钟摆晃得我头疼。”他捂住太阳穴,“她说‘承泽,睡吧’,再睁眼,我就忘了。”
皇帝的茶盏“当啷”落地。
他颤巍巍扶起太子:“是朕对不起你。”林昭昭退到廊下,看李墨珩给太子系好被碰歪的玉带——这场景,像极了那日从诏狱出来时,他替她理乱发的模样。
三日后,皇帝下旨:太子监国。
林昭昭跪在紫宸殿,接过“尚忆使”的鱼符。
魏公公笑出眼泪:“姑娘是大宁头一个女官呢。”皇帝咳了两声:“你若想回...朕准。”
她摸着鱼符上的纹路,想起原主被踩碎的玉佩,想起诏狱里李墨珩递来的伤药,想起楚云歌说的番茄汤。
“陛下,”她抬头笑道,“这里,才是我的时间。”
月上柳梢时,李墨珩送她到相府门口。
他的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若真能回去...”“不走。”林昭昭打断他,“大宁的风,比实验室的冷气暖。”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钟响。
那声音沉得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震得檐角铜铃首颤。
林昭昭转头望皇宫方向,李墨珩的手悄悄覆上她的:“明日我去查。”
而在千里外的海面上,一艘番邦之船正在破浪前行,诡异的桅杆刺破了夜色。
船帆上的纹路,和林昭昭那枚徽章上的刻痕,竟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