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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像是被一万伏特的电流贯穿全身，又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搅了三天三夜，最后还被一辆重型卡车碾过。
如果非要给这种感觉找个形容词，夜九灵觉得，大概就是她亲手布置的、用来对付南美毒枭的那间“旋转绞肉机”密室的低配版。
但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那个代号“毒蛇”的叛徒，在她完成对M国某政要的“清理”任务后，在撤离首升机上，对着她露出了那张虚伪至极的笑脸，然后按下了藏在腕表里的微型核弹引爆器。
“幽灵，你的时代结束了。”
那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刺目的白光。
“啧，阴沟里翻船，真是失策。”
夜九灵，国际顶尖特工组织“暗网”中令所有目标闻风丧胆的王牌杀手，代号“幽灵”。
她的名字，是死亡的代名词，是精准、狠辣、绝无失手的象征。
可谁能想到，最终栽在了自己人手里。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的海底，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她。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永远沉寂时，一股不属于她的、纷乱而孱弱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灌入她的脑海！
玄元宗，清虚峰，夜九灵……
偷取宗门重宝“凝露丹”，被当场抓获，废除部分经脉，贬为杂役，重伤垂危……
还有那个“温柔善良”的堂姐夜清漪，那个“正义凛然”的青梅竹马林子轩，那个“闭关不问世事”的亲爹清虚峰主……
一幕幕，一帧帧，充满了背叛、构陷和绝望。
原主，这个同样叫“夜九灵”的玄元宗峰主嫡女，就在这无尽的冤屈和痛苦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她，夜九灵，竟然在这种时候，鸠占鹊巢，穿到了这个倒霉蛋的身上！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彻骨的冰冷和嘲讽，从干裂的唇间溢出。
猛地，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眸骤然睁开！
没有半分初醒的迷茫，只有淬了冰的锐利和洞悉一切的冷漠，如同蛰伏的猎豹，瞬间锁定了猎物。
那眼神，与这具身体的主人——那个据说懦弱无能、痴恋首席弟子的废柴嫡女——没有半分相似。
这里是……一间极其简陋的杂役房。
泥土夯实的地面，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墙角结着蛛网，唯一的一扇小窗糊着破旧的窗纸，透进些许昏暗的光线。
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汗馊味的稻草。
这就是玄元宗？正道第一宗门？清虚峰主的女儿就住这种地方？
夜九灵，不，现在应该说，占据了这具身体的夜九灵，缓缓抬起手。
这是一双纤细、白皙，却带着些许薄茧的手。
薄茧来自原主曾经笨拙的修炼，而此刻，这双手的主人，是那个能在百米外精准狙击目标眉心、能徒手捏碎壮汉喉骨、能调配出上千种无色无味毒药的顶级特工。
她动了动手指，感受着体内那股微弱得可怜、如同游丝般的灵力，以及……一股若有似无的、熟悉的毒性气息。
“慢性毒药‘蚀灵散’？”夜九灵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手段倒是和我有点像，只可惜……太粗糙了。”
蚀灵散，现代特工常用的一种针对异能者的毒药，能缓慢侵蚀灵力经脉，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灵力衰退，形同废人。
没想到在这修真界，也有人用这么“低级”的手段。
不用想，这肯定是那位好堂姐夜清漪的“杰作”。
原主的记忆里，夜清漪总是扮演着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好姐姐角色。
在原主被诬陷偷丹时，是她“声泪俱下”地为原主求情；在原主被废经脉、打入杂役房时，是她“不离不弃”地送来“伤药”……
呵，伤药？怕是催命符吧。
“凝露丹……”夜九灵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就这破丹？在本小姐的私人收藏库里，比这玩意儿值钱百倍、效果千倍的毒药和异能催化剂，多了去了。偷？本小姐需要偷？”
她夜九灵出手，要么是任务目标的项上人头，要么是价值连城的机密文件，何曾屑于去偷什么劳什子丹药？
“真是……垃圾场啊。”她懒洋洋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环顾着这间破败的杂役房，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从一个垃圾场，掉进了另一个更大的垃圾场。”
玄元宗？夜清漪？林子轩？
在她夜九灵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忍气吞声”和“既往不咎”这八个字。
背叛者，死。
构陷者，亡。
挡路者，……碾碎！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道“关切”备至的女声，甜得发腻：
“九灵妹妹，你醒了吗？姐姐听说你好多了，特意给你炖了点灵米粥，还向师父求了些 疗伤的伤药，给你送来了~”
来了。
夜九灵眼中寒光一闪，嘴角的弧度却越发张扬，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邪魅。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破旧的杂役服，动作优雅，仿佛在整理什么高定礼服。
然后，她抬眸，看向那扇破旧的木门，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力，清晰地传到了门外。
“哟——”
她拖长了语调，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这不是我那‘人美心善’、‘温柔体贴’到骨子里的好堂姐，夜清漪吗？”
门外，原本一脸“担忧”的夜清漪，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
这声音……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
以前的夜九灵，就算是生气，也是怯生生的，带着哭腔，哪有这种……这种像是在看跳梁小丑般的轻蔑？
夜清漪压下心头的异样，继续维持着温柔的语调：“妹妹，你怎么这么说……姐姐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
夜九灵低笑一声，那笑声冰冷刺骨，如同腊月寒风：
“担心我死了，没人给你当垫脚石了？还是担心我死了，你就没办法名正言顺地霸占我爹清虚峰主的资源，没办法继续吊着林子轩那条……
哦不，应该说是你精心养着的、指哪打哪的舔狗？”
“！！！”
夜清漪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同见了鬼一般。
她怎么会知道？！
这些话，全都是夜清漪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夜九灵这个蠢货，怎么可能猜得到？！
是了，一定是她重伤糊涂了，胡说八道！
夜清漪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委屈得不行。
“妹妹……你在说什么啊……我和子轩哥哥一首把你当亲妹妹……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怪我没帮你向宗主和长老们求情……呜呜呜……”
瞧瞧，瞧瞧这演技。
不去当个影后，真是屈才了。
夜九灵靠在墙上，听着门外那假得不能再假的哭声，只觉得耳膜都快被污染了。
她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语气像在驱赶一只嗡嗡叫的苍蝇，带着浓浓的厌恶：
“我说夜清漪，你这哭戏是跟哪个不入流的戏子学的？能不能有点新意？每次都用这招，你自己不觉得恶心，我听着都觉得掉价。”
“还有，”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尖锐如刀，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向夜清漪的痛处。
“别一口一个‘子轩哥哥’叫得那么亲热，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以为你那点心思，真的没人知道？”
“哦，对了，”夜九灵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又变得懒洋洋的，带着一丝戏谑。
“你送的‘伤药’和‘灵米粥’，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怕啊——”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却又能让门外人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缓缓说道：
“——里面掺了什么‘好东西’，我这孱弱的身子骨，吃不消呢。比如……‘蚀灵散’之类的小玩意儿？”
“蚀灵散”三个字一出，门外的夜清漪浑身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怎么会知道蚀灵散？！
这蚀灵散是她用自己母亲留下的秘宝，从一个神秘散修那里换来的，极其隐秘，从未有人知晓！夜九灵这个废物，怎么可能知道？！
难道……
夜清漪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看向那扇破旧木门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恐和不确定。
门内，夜九灵听着门外骤然屏住的呼吸声和细微的慌乱脚步声，嘴角的邪笑越发浓烈。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门边，没有开门，只是将脸凑近门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夜清漪，”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
“以前的夜九灵，或许是个任你拿捏的软柿子。”
“但现在……”
夜九灵的眼中，闪烁着如同深渊般冰冷而危险的光芒，那是属于顶级猎手的、锁定猎物的眼神。
“本小姐回来了。”
“你的游戏，结束了。”
“接下来，轮到我了。”
说完，她不再理会门外那个己经吓得魂飞魄散的女人，转身，走到窗边，一把撕开了破旧的窗纸。
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照亮了她脸上那抹张扬而邪肆的笑容。
玄元宗？修真界？
垃圾场又如何？
从今天起，这个垃圾场，将由她夜九灵，来重新洗牌！
那些欠了原主的，欠了她夜九灵的……
一个一个，她会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
至于那个叫夜清漪的，还有那个叫林子轩的……
呵，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她抬手，感受着体内那股微弱却开始躁动的奇异火焰。
那是原主记忆里从未提及，却在她灵魂融入后，悄然苏醒的东西。
九幽冥火吗？
有点意思。
夜九灵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神锐利如鹰：“那么，第一步，是不是该先……让某些人，尝尝被‘偷’的滋味？”
她的目光，穿过窗棂，望向了玄元宗深处，那座属于夜清漪的、华丽的“清涟小筑”。
游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