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化学实验课,徐宁宁抱着实验册走到陆遇星旁边,发尾扫过他的实验台,娇声道:“陆遇星同学,我刚转学来,好多实验步骤都不熟,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她今天穿了条白色连衣裙,领口系着蝴蝶结,说话时故意往前倾,露出精致的锁骨。任豫茗正往烧杯里加溶液,闻言手顿了顿,溶液差点洒出来。
“我同桌也不太熟,”陆遇星头也没抬,往任豫茗的烧杯里加了勺催化剂,“我们俩正互相学习呢。”
任豫茗的脸颊有点热,刚想说“我会”,就见徐宁宁忽然“哎呀”一声,手里的滴管掉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到任豫茗的白大褂上。“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去捡,手却“不小心”撞到任豫茗的手肘,烧杯里的溶液瞬间泼在陆遇星的校服上。
“都怪我!”徐宁宁红着眼眶,从包里掏出块绣着樱花的手帕,想去擦他的衣服,“我帮你擦擦吧,这手帕是我特意……”
“不用。”陆遇星侧身避开,脱下校服外套递给任豫茗,“先放你那儿。”转身时,他的目光在她被玻璃碎片划破的袖口上顿了顿,“手没伤到吧?”
“没事。”任豫茗摇摇头,指尖捏着他带着体温的外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这时张玉婷端着试管从旁边经过,看见地上的玻璃碎片,故意提高声音:“徐同学刚转学来就这么不小心啊?要是伤到我家豫茗,可饶不了你。”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往任豫茗手里一塞,“早知道某些人不安好心,特意给你带的。”
徐宁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捏着手帕的手指泛白。化学老师恰好走过来,皱眉道:“怎么回事?打碎仪器要登记的。”
“老师,是我不小心。”任豫茗刚想开口,就被陆遇星按住手。
“是我碰掉的,”他语气平静,“我来登记。”
徐宁宁惊讶地睁大眼睛,似乎没想到他会替自己担责。陆遇星却没看她,低头帮任豫茗把创可贴贴在袖口划破的地方,动作轻柔得像在处理易碎品。
实验课结束后,张玉婷拉着任豫茗往宿舍走,愤愤不平:“那个徐宁宁就是故意的!我刚才看见她偷偷把滴管往你那边推!”
任豫茗没说话,心里却有点乱。刚到宿舍楼下,就看见徐宁宁站在樱花树下,手里拿着件崭新的运动外套,看见陆遇星走过来,立刻迎上去:“陆遇星,我给你买了件新外套,你别嫌弃……”
“不用了。”陆遇星的声音没什么温度,“我的衣服让我同桌洗就行,她洗了十几年,我穿惯了。”
任豫茗和张玉婷躲在树后,听见这话,张玉婷忍不住掐了她一把,低声笑:“听见没?穿惯了!”任豫茗的脸颊烫得厉害,却忍不住偷偷探出头,看见徐宁宁的脸白得像纸。
晚自习前,任豫茗正整理笔记,徐宁宁忽然坐到她旁边的空位上,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豫茗,我知道你和陆遇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但我是真心喜欢他的,你能不能……”
“不能。”任豫茗还没开口,张玉婷就端着水杯过来,“徐同学刚转学来就抢别人男朋友,不太好吧?再说了,陆遇星眼里除了我们家豫茗,谁都看不见,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徐宁宁的眼泪瞬间涌上来,转身就跑,正好撞进刚进教室的陆遇星怀里。“陆遇星……”她哽咽着抬头,眼泪挂在睫毛上,我见犹怜。
陆遇星却径首越过她,走到任豫茗面前,从口袋里掏出颗柠檬糖:“刚买的,提提神。”糖纸被他捏得有点皱,显然是跑了不少地方才买到的——这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任豫茗剥开糖纸,清清凉的味道漫开时,看见徐宁宁站在教室后排,正恶狠狠地盯着她,眼里的怨毒和白天的柔弱判若两人。她心里咯噔一下,却被陆遇星轻轻敲了敲额头:“别走神,这道题的步骤记熟了吗?”
窗外的樱花被风吹落,飘在陆遇星的发梢上。任豫茗忽然觉得,不管徐宁宁耍什么花样,都动摇不了他们——那些从穿开裆裤时就一起攒的瓶盖,那些在台灯下一起画的电路图,那些藏在岁月里的默契,早就把他们俩牢牢系在了一起,谁也拆不散。
“记熟了。”她抬头冲他笑,看见他眼里的光,比樱花还亮。张玉婷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却偷偷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周三的英语早读课,徐宁宁拿着本精装版《莎士比亚十西行诗》坐到陆遇星前排,朗读声软糯得像棉花糖:“‘爱是亘古长明的灯塔,它定睛望着风暴却兀不为动’……陆遇星,你觉得这句诗是不是很美?”
她特意把“爱”字咬得格外重,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在撒娇。任豫茗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笔记本上的单词被划出道歪歪扭扭的线。
“没觉得,”陆遇星忽然把一本英语错题集推到任豫茗面前,“昨天让你整理的错题,这里标错了时态。”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徐宁宁的朗读声。
徐宁宁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捏着书页的手指泛白。张玉婷从后门进来,路过时故意撞了撞她的椅子:“徐同学读这么大声,是想让全班都知道你英语好啊?不过我们班学霸都在埋头刷题呢,没人有空听你表演。”
早读结束后,任豫茗被英语老师叫去办公室改作文。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徐宁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老师,我觉得任豫茗的作文有点……太普通了,用词都很简单,不像陆遇星,每次都能用好多高级词汇。”
“豫茗的作文胜在真挚,”老师的声音很温和,“英语不一定要堆砌辞藻。”
任豫茗站在门口,心里像被塞了团湿棉花,闷闷的。这时陆遇星走过来,手里拿着她落在桌上的保温杯,低声说:“别听她的,你上次写的那篇《我的同桌》,老师在办公室夸了好久。”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眼里的光比平时更亮,像在特意给她打气。刚想说话,就见徐宁宁从办公室出来,看见他们站在一起,立刻红了眼眶:“豫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在老师面前说你……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更优秀的。”
“是吗?”张玉婷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抱着胳膊冷笑,“那你上次抄班长的数学作业,也是想让班长更优秀?”
徐宁宁的脸瞬间涨红:“你胡说!”
“我可没胡说,”张玉婷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这是上周三晚自习拍的,你抄作业的样子还挺认真。”照片里,徐宁宁正对着班长的作业本奋笔疾书,连老师从后门经过都没发现。
徐宁宁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转身就往教室跑,路过陆遇星身边时,故意撞了他一下,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
“别理她,”陆遇星把保温杯塞到任豫茗手里,“里面是你喜欢的蜂蜜柚子茶,我妈早上刚泡的。”
任豫茗捧着温热的保温杯,忽然想起初中时他总说她的英语作文像“白开水”,却会在每个周末把她的错题整理成表格,旁边用红笔写着“这个短语你用错过三次,再错就罚抄五十遍”。原来那些看似挑剔的话里,藏着他独有的温柔。
下午的体育课,徐宁宁穿着粉色运动服跑到篮球场,手里拿着瓶冰镇果汁,在陆遇星投篮的瞬间“不小心”崴了脚,首首往他身上倒:“陆遇星,我脚好疼……”
陆遇星侧身躲开,她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运动服沾满了灰尘。“同学,你没事吧?”他站在原地没动,语气平淡得像在问陌生人。
徐宁宁趴在地上,看着他转身走向看台,把任豫茗手里的矿泉水拿过去,拧开瓶盖递回她手里——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她忽然爬起来,冲任豫茗喊道:“你不就是仗着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吗?要是没有那些过去,他凭什么喜欢你?”
任豫茗握着矿泉水瓶的手顿了顿,瓶身上的水珠顺着指尖往下滴。陆遇星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徐宁宁,声音冷得像冰:“就算没有过去,我喜欢的人,也只会是她。”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湖面,激起满场的寂静。任豫茗抬头看他,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眼里的光比阳光还要亮,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张玉婷在旁边使劲鼓掌:“说得好!某些人还是早点死心吧,别在这儿自取其辱!”
徐宁宁的脸白得像纸,咬着嘴唇转身跑了。陆遇星走回看台,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塞进任豫茗嘴里:“凉不凉?刚才吓着了?”
薄荷的清凉漫开时,任豫茗忽然笑了。她想起小时候他把攒了半年的瓶盖倒在地上,说“以后我天天给你摘槐花”;想起初三那年他把校服外套披在她肩上,说“别感冒了,不然没人给我讲题”;想起现在他站在阳光下,说“我喜欢的人,只会是你”。
原来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碎片,早就拼出了最动人的答案。
“没吓着,”她含着糖说,声音有点含糊,“就是觉得,你刚才那句话,比徐宁宁读的诗好听多了。”
陆遇星愣了愣,随即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是,我可比莎士比亚懂你。”
阳光穿过香樟树叶,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任豫茗忽然觉得,不管徐宁宁耍什么花样,都像投入大海的石子,掀不起风浪。因为她和陆遇星之间的感情,早就像这棵香樟树,根在地下缠了十几年,枝在天上拢成一片荫,谁也拆不散,谁也挡不住。
张玉婷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却拿出手机,偷偷拍下了这一幕——阳光、香樟、并肩的少年少女,像幅画。她想,等以后他们结婚了,这张照片肯定能当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