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屿茗,未抵达的夏天

第二章 月光刺破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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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鹿屿茗,未抵达的夏天
作者:
鹿屿茗
本章字数:
2492
更新时间:
2025-07-08

"你躲得过影子,躲得过月光吗?"向文博的篮球砸在塑胶地面上,沉闷的声响像坠在我心口的秤砣。小萍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我手腕,十月的风卷着桂香掠过球场,却吹不散他白衬衫上蒸腾的热气。

我数着他额角滚落的第十滴汗珠时,终场哨声割破了凝固的时光。小萍突然发力推我的力道,像极了去年台风天撞碎玻璃的梧桐枝桠。踉跄间撞进他怀里,薄荷混着青草香扑面而来,是少年人特有的,不管不顾的干净。

"为什么躲我?"他的呼吸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颤抖,喉结滚动时在暮色里投下细小的阴影。我盯着他第二颗纽扣上歪斜的线头,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图书馆,他就是这样用指尖绕着那根线头,说要把我们的名字缠成同心结。

"姑姑说早恋会毁掉人生。"我的声音轻得要被风揉碎,却看见他瞳孔猛地收缩,像被刺破的肥皂泡。远处小雪的笑声裹着晚霞飘来,他忽然伸手拂开我鬓角的碎发,指尖在耳垂停留的刹那,“你还是这样最好看”,远处教学楼的灯"唰"地亮起。

那天之后他再没出现在放学的巷口。首到第十天深夜,熟悉的电动车轰鸣碾碎月光。我蜷在飘窗上数纱帘的褶皱,楼下传来爸爸爽朗的笑:"朱辛庄的小子们,跑二十里就为蹭我家WiFi?"

心脏在胸腔里跳成乱码,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密码是你生日」。正要拉上窗帘,夜风送来断断续续的歌声:"做我老婆好不好..."尾音被闷在手掌里,像是谁捂住了唱歌人的嘴。

"再唱下去整个村都要给你当证婚人。"我颤抖着按下发送键,月光在对话框里碎成齑粉。他秒回的消息带着滚烫的温度:「明晚七点,森林公园东门,带你看萤火虫的遗书」

次日的晚霞像打翻的草莓酱,把生锈的铁门染成暧昧的粉红。向文博倚在电动车旁抛接钥匙,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枝头的灰喜鹊。他身后两个男生正在用树枝戳蚂蚁窝,我认出那是总跟着他的小军和一凡。

暮色渐浓时我们钻进废弃的涵洞。向文博掏出手机播放着《做我老婆好不好》的旋律,洞壁的苔藓在声波里簌簌发抖。豆芽儿突然尖叫着追小军跑出去,众人哄笑着涌向洞口,我却被他拽住手腕按在潮湿的岩壁上,没等他开口我极力挣脱,跑向豆芽,众人话音未落便被刺目的手电筒灯光劈成两半。父亲的身影在强光里膨胀成庞然巨物:"鹿茗!跟这些野小子混到半夜?"

"是小雪哥哥..."我声音虚浮得自己都心惊。父亲狐疑的目光刀子般刮过向文博的脸庞,最终停在他攥着我书包带的手指上。返程的摩托车后视镜里,我看见他站在原地点燃一支烟,猩红的光点渐渐缩成记忆里溃烂的朱砂痣。

那夜我梦见知更鸟啄开胸膛,衔着染血的WiFi密码飞向月光。凌晨三点被胃痛惊醒时,发现窗台放着半包苏打饼干——包装袋上歪歪扭扭画着流泪的萤火虫。

手机在枕下震动,陌生号码发来张模糊的照片:是小茗家一旁的石子堆,旁边配文「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唱歌的地方,以后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正要回复,阳台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我赤脚冲出去,只见晾衣绳在风里空荡地晃,楼下草丛中隐约传来压抑的抽气声。月光将逃跑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像把滴血的镰刀,将我们的青春拦腰斩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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