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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褪去的瞬间，隋冷的后槽牙重重磕在一起。
她踉跄着单膝跪地，掌心触到的金属地面还带着电流窜过的余温。
抬头时，环形大厅的穹顶正往下流淌银蓝色数据流，像极了暴雨天被扯碎的霓虹。
左手习惯性去摸口袋——那里本该躺着原主意识凝成的黑色晶体，此刻却只余下一片空荡的布料摩擦声。
“这不是毁灭……是转移。”她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喉间泛开的血腥气里，是母体数据流特有的焦糊味。
后颈的标记还在微微发烫，像根细针一下下戳着神经，“它在吸收我。”
通风管道传来细碎的抓挠声，阿灰的猫脸从上方的格栅里探出来，尾巴尖炸成蒲公英：“（姐姐！这里的味道不对！像被泡在生锈的电池堆里！）”黑猫爪子扒着金属网，耳尖的绒毛被电流激得炸开，“（我闻到机械油和……隋暖的草莓软糖味！）”
隋冷抬头冲它眨眨眼，指节抵着下巴快速敲击——这是他们约好的“安全”暗号。
阿灰立刻弓起背，沿着管道缝隙钻了进去，尾尖扫过她发顶时，带落几星电火花。
她扶着墙站起，指尖划过墙面凸起的金属纹路。
这些刻痕她再熟悉不过——三年前为了躲软饭男友的纠缠，她曾躲在旧实验区的通风管里画过整整一本机械构造图。
“中枢控制台在西南角。”她顺着纹路数到第七道凹痕，指甲盖在金属上刮出刺响，“母体把我送回了最开始的牢笼。”
战术靴跟碾过地面的碎屑，她摸出腰间的钓鱼线——那是她定制的钛合金材质，钓过三斤重的鲈鱼，也割开过实验室的电子锁。
微型信号干扰器被她用线尾的倒刺勾住，精准甩进控制台下方的散热口。
“咔嗒”一声，干扰器的红灯亮起时，穹顶的数据流突然扭曲成乱码。
“很好。”她扯回钓鱼线，指腹蹭过线身被高温灼出的焦痕，“先拆你三条胳膊。”
话音未落，全息投影的蓝光在头顶炸开。
那个面容与她七分相似的“母体”悬浮在半空，金色瞳孔里翻涌着比刚才更浓烈的数据风暴：“你本该成为我的继承者，S-01。”
“继承者你妈——”隋冷的骂声被金属摩擦声截断。
八根机械臂从墙缝里暴刺而出，尖端的电极正噼啪跳着蛇信般的电弧。
最近的一根擦着她耳侧划过，带起的风掀乱了发尾，“想抓意识波动？门都没有。”
她反手甩出钓钩。
那是她钓鱼时用的三棱钩，此刻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精准扎进最近的机械臂关节处的神经接口。
“滋——”电流倒灌的爆鸣里，机械臂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疯狂抽搐着撞向墙面。
“姐姐……我在你心里。”
极轻的一声，混着电流杂音钻进耳膜。
隋冷的瞳孔骤然收缩——是隋暖！
她记得妹妹被植入的终端有脑波共振功能，但母体的屏蔽场本应隔绝一切通讯。
她咬破指尖，鲜血在墙面上画出一道扭曲的符号——那是她们小时候玩“密码游戏”时发明的加密频段。
墙面突然泛起涟漪。
隋暖的脸浮现在全息投影里，右耳后的植入体闪着不稳定的红光：“姐姐！母体在抽取你的意识数据！我黑进了备用电源，但只能撑三分钟——”
“足够了。”隋冷扯下战术腰带，露出藏在暗格里的银色U盘。
那是她在镜像空间里用原主日记本的碎片熔铸的，“记得我们在钓鱼时说的？要做最狠的收竿人。”
母体的投影突然剧烈闪烁，声音里带上了裂痕：“你不可能——”
“我是隋冷。”她打断它，将U盘狠狠插入控制台的核心接口，“隋氏集团的二小姐，阿灰的铲屎官，隋暖的姐姐。”U盘插入的瞬间，整个大厅开始震颤，数据流像被飓风卷碎的纸片，“我属于阳光，属于钓竿，属于能为自己做选择的地方——那才是家。”
控制台的警报声骤然拔高八度。
隋冷看见全息投影里的“母体”正在崩解，金色瞳孔碎成星芒，而墙面的隋暖正拼命敲打着虚拟键盘，额角渗出的汗滴在投影里凝成细碎的光。
“姐姐！干扰器触发了自毁程序——”
“我知道。”她摸出最后一枚微型炸弹，那是用钓鱼铅坠改造的，“这是给你的礼物。”
炸弹被抛向控制台最核心的能源节点。
在它爆炸的前一秒，隋冷听见阿灰从通风管里传来的尖叫：“（姐姐小心！墙角！）”
她转身的速度比思维更快。
阴影里走出的男人穿着白大褂，领口的金属铭牌在震颤的灯光下闪着冷光。
他的面容被阴影遮住大半，唯有眼睛亮得惊人——和“母体”投影里的金色数据流如出一辙。
“你终于来了，S-01。”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琴弦，“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控制台的爆炸在身后炸响。
气浪掀翻了隋冷的战术背心，她撞在墙上的瞬间，看见男人伸手摘下了口罩——他的左脸，竟和原主日记本里夹着的那张泛黄照片上的“实验室导师”，有着一模一样的疤痕。
数据流的碎片纷纷扬扬落下来，像下了一场带着电流的雪。
隋冷抹掉嘴角的血，盯着男人胸牌上的名字：“隋……明远？”
男人的指尖轻轻抚过墙面的加密符号，在血字上留下一道银痕：“该叫我，爸爸。”
警报声中，隋暖的尖叫从终端里炸出来：“姐姐！他是——”
话音被更剧烈的震颤截断。
隋冷望着男人身后浮现的黑色旋涡，突然笑了。
她摸出兜里最后一根钓鱼线，在掌心绕了三圈——那是她和阿灰的“反击”暗号。
“阿灰。”她对着通风管吹了声短促的口哨，“该收线了。”
墙缝里传来猫爪抓挠金属的脆响。
男人的瞳孔突然收缩，转身的刹那，一道黑影从他脚边窜过——是阿灰！
它嘴里叼着的，正是隋冷以为丢失的黑色晶体。
“想抢我的东西？”隋冷擦了擦脸上的血，钓竿不知何时己握在手中，“得先问问我的钓钩答不答应。”
男人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
他刚要动作，头顶的数据流突然全部倒灌，在隋冷周周形成一道光茧。
她看见原主的脸在光茧里对她笑，看见隋暖在终端里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看见阿灰叼着晶体跃上控制台，尾巴尖得意地晃成小旗子。
“这局，我赢了。”她轻声说，钓竿尖端的钩饵在光茧里闪着冷光。
男人的身影开始虚化。
在彻底消失前，他盯着隋冷身后的光茧，咬牙切齿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逃——”
“逃？”隋冷甩动钓竿，钩饵精准刺穿他虚化的手腕，“我是来，掀桌的。”
光茧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
隋冷最后看见的，是男人惊恐的脸，和他身后旋涡里缓缓伸出的、带着金属义肢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