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弩箭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瞬间封死了“枭”所有闪避的空间!
“枭”手腕被废,剧痛钻心,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绝杀,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和绝望!他怪叫一声,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
“噗噗!”
两枚弩箭狠狠钉入他的肩胛和大腿!带起一蓬污血!
“呃!”“枭”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后退,重重撞在暖阁的柱子上!他怨毒无比地瞪了神秘男子一眼,又扫过陷入混乱的暖阁,知道大势己去!
“撤!”他发出一声尖利的唿哨!声音穿透殿宇!
暖阁外正在与龙影卫和叶辰手下激战的“枭”的死士,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显然早有撤退预案。
“枭”自己则毫不犹豫,猛地咬碎了藏在口中的某个东西(可能是毒囊或烟雾弹?),一股浓密的黑烟瞬间从他身上爆开,笼罩了周围!
“小心毒烟!”神秘男子厉声提醒!
众人纷纷掩住口鼻后退!
待黑烟稍散,“枭”的身影己然消失无踪!只留下地上斑斑血迹和一枚染血的、造型诡异的玄铁令牌碎片!
又让他跑了!
神秘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更深的恨意,但他没有追击,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退到窗边阴影处,警惕地扫视着殿内。
暖阁内,一片狼藉。
桂嬷嬷倒在血泊中,手中还死死抓着那本沾染了她自己鲜血的贤贵妃手札,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不甘。
安宁公主蜷缩在角落,看着桂嬷嬷的尸体,又哭又笑,彻底疯癫。
宗室重臣们惊魂未定,面无人色。
太后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瘫坐在凤椅上,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她最大的倚仗“枭”败逃,心腹桂嬷嬷身死,最重要的罪证手札……落入了血泊中。她完了。
皇帝李玄昊靠在龙榻上,剧烈地喘息着,胸前的绷带己被鲜血彻底染红。他看着殿内的混乱和血泊中的手札,眼神充满了无尽的疲惫、痛苦和……一种尘埃落定的死寂。
叶辰捂着肋下被“枭”掌风扫中的地方,脸色微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他走到桂嬷嬷尸体旁,弯腰,用剑尖小心翼翼地挑起了那本染血的、泛黄的手札。
手札封面被鲜血浸透,但里面的字迹……应该还能辨认。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这本决定命运的手札上。
叶辰没有看内容。他拿着手札,走到龙榻前,单膝跪地,双手将手札呈上:
“陛下,贤贵妃手札在此。周氏罪证,请陛下……亲裁!”
他的姿态恭敬,声音沉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
李玄昊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本冰冷、沉重、沾满鲜血的手札。他没有立刻翻开,只是死死攥着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攥着的不是纸,而是烧红的烙铁,是他前半生所有信仰和亲情的……灰烬。
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皇帝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许久。
李玄昊缓缓抬起眼,那双曾经锐利深邃的龙目,此刻布满了血丝,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毁灭一切的疯狂。他缓缓扫过的太后,扫过疯癫的安宁,扫过惊惶的宗室重臣,最后……落在了叶辰和白婉蘅身上。
“叶辰……”李玄昊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护驾有功……揭露奸佞……朕……该赏你什么?”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叶辰垂首,声音平静无波:“臣之本分,不敢言赏。唯愿陛下……龙体安康,江山永固。”
“江山……永固?”李玄昊低低重复着,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苦涩、近乎癫狂的弧度。他低头看着手中染血的手札,又看了看自己胸前不断渗出的鲜血。
突然!
他猛地将那本手札,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烧了它!”李玄昊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暴戾和决绝,如同受伤垂死的野兽在嘶吼,“给朕……立刻烧了它!!”
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叶辰和白婉蘅!
烧了它?这唯一的、记载着所有真相的铁证?!
“陛下!不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宗室忍不住出声,“此乃……”
“闭嘴!”李玄昊厉声打断,眼中是骇人的疯狂,“朕说……烧了它!谁敢阻拦……杀无赦!”
他猛地从枕下抽出之前那份染血的遗诏(废太后、传位诏书),用尽全身力气,将其也狠狠摔在地上!
“还有这个!也烧了!统统烧掉!!”他嘶吼着,胸前的伤口因为激动而崩裂,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明黄的寝衣,触目惊心!
“把周氏……”他指向的太后,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丝扭曲的复杂,“打入冷宫!终身囚禁!非死不得出!”
“安宁……废黜公主封号……囚于……宗人府……永世圈禁!”
“今日之事……暖阁内所见所闻……”李玄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每一个宗室重臣和龙影卫,“谁敢泄露半字……诛……九族!”
最后三个字,带着滔天的杀意和无尽的疲惫,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他身体一晃,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陛下!”
“皇兄!”
“快传太医!”
暖阁内再次陷入一片混乱!
太医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施救。
叶辰看着地上那两本被皇帝亲手摔落的、染血的诏书和手札,眼神深邃如寒潭。他弯腰,默默地将它们捡起。
白婉蘅也挣扎着上前,看着叶辰手中那本记载着足以颠覆王朝秘密的手札,又看看龙榻上气息奄奄、陷入昏迷的皇帝,心中五味杂陈。
皇帝……选择了隐瞒。
他用最暴戾的方式,掩盖了这足以让大周王朝分崩离析的惊天丑闻。他囚禁了太后和安宁,却留下了她们的性命。他烧毁了“证据”,却下了最严厉的封口令。
是为了……这摇摇欲坠的江山?是为了……保全李氏皇族最后一丝颜面?还是……为了他自己那被血诏和手札彻底击碎的身世尊严?
无人知晓。
叶辰将染血的手札和遗诏,递到白婉蘅面前。
“你……收好。”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这是你的战利品。也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
白婉蘅看着那两本沾满鲜血和秘密的册子,如同看着两座沉重的大山。
她知道,风暴并未结束,只是暂时被强行按入了深不见底的冰层之下。
太后未死。
“枭”未灭。
皇帝的疯狂和猜忌,只会更重。
而她和叶辰……作为这惊天秘密的唯二知情者(神秘男子可能也知晓部分),将成为这冰层之上,最危险的靶子。
她深吸一口气,接过了那两本册子,紧紧抱在怀中。
触手冰凉,重若千钧。
窗外,天色终于大亮。
一缕微弱的晨曦,穿透暖阁破碎的窗棂,洒在满地的狼藉和血迹上,也洒在白婉蘅苍白却异常沉静的脸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大周王朝的天空,依旧阴霾密布。
而她和叶辰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