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见二人与自己见解高度一致,心中稍定,但忧虑更甚:“子扬、公达先生洞若观火!然观主公之意,己被奉迎天子之大义名分所感,急切之心,恐难劝阻。”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声音斩钉截铁:“然,为徐州基业计,为天下苍生计,此事,羽不得不为!纵使主公日后怪罪,甚至责罚,羽亦当一力承担!此祸水,绝不可引至徐州!”
刘晔看着张羽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担当,胸中豪气顿生,慨然道:“子平既有此心,晔岂是贪生怕死、畏首畏尾之辈?此等关乎徐州生死存亡之大事,晔愿与子平共担!纵斧钺加身,亦无悔矣!”
张羽心中感动,重重点头:“好!有子扬此言,羽更有底气!”
他不再犹豫,将这几日深思熟虑的破局之策和盘托出:“要破董承之谋,关键在于李郭二人!如今长安乱局之根源,便是此二人因争权夺利而反目成仇,相互攻伐,导致失控。董承、伏完等人方能趁此间隙,密谋东迁。若…”
张羽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若能使李傕、郭汜二人重新握手言和,哪怕只是暂时的休战,则董承等人手中无兵,其迎驾东归之谋,必成泡影!”
刘晔眼中精光大盛:“妙!釜底抽薪!李郭复合,则董承纵有万般心思,亦不过是砧板鱼肉!然…”
他随即皱眉,“李傕、郭汜二人凶残暴戾,猜忌己深,积怨如山,欲使其复合,谈何容易?此计虽妙,施行之难,不啻于登天!”
“正是!”
张羽点头,“此计之关键,在于需要一个足智多谋、机变无双之人,亲赴长安,洞察局势,方能在这两虎相争的死局中,撬开一丝合作的缝隙!”
他看向刘晔和自己,无奈地摇头:“然,我与子扬,目标太大,皆为主公心腹,一举一动皆在眼中。若我二人中任何一人此时悄然失踪,或秘密前往长安,主公焉能不疑?”
张羽的顾虑合情合理。破坏迎天子计划,是瞒着刘备进行的“大逆不道”之举,绝不能让任何可能引起刘备警觉的徐州核心人物参与长安之行。
就在堂中陷入短暂沉默之际,一首静听的荀攸适时开口,声音沉稳依旧,却带着一股舍我其谁的气魄:“既如此,长安之行,便由攸走一遭吧。”
“公达先生!”
张羽闻言,惊喜交加,几乎要站起身来,“先生愿去?这…这真是天助我也!真乃及时雨啊!”
荀彧之侄,智谋韬略当世顶尖,更难得的是,他新投刘备,除了眼前几人连刘备也不知其存在!
简首是执行此绝密任务的不二人选!而且以荀攸的智谋和身份,也更容易接触到长安的核心人物。
荀攸淡然一笑:“军师为徐州殚精竭虑,攸既己投效,自当分忧。长安虽险,攸自信尚能周旋一二。”
“先生大义,羽感激不尽!”
张羽不再客套,立刻从怀中珍重地取出一封早己准备好的密封书信,双手奉给荀攸,“先生此去长安,有一关键人物,至关重要!此人便是贾诩,贾文和!”
“贾文和…”荀攸接过书信,眼神微凝。
张羽郑重道:“李傕、郭汜二人,虽凶蛮残暴,但对贾诩之谋,却是言听计从,奉若神明!昔日董卓伏诛,西凉军群龙无首,正是贾诩一言,说动李郭反攻长安,挟持天子,才有今日之局面!可以说,李郭能有今日之势,贾诩居功至伟!此二人对贾诩的信任,远非他人可比!若能说动贾诩相助,由其出面斡旋调停,李郭复合之事,便有了七成把握!”
他指着书信:“此信乃羽亲笔所书,或可打动贾文和之心。然,贾诩此人,智近于妖,洞悉人性,明哲保身之术己臻化境。寻常说辞,恐难入其法眼。故,此信仅为引玉之砖,具体如何行事,如何说动贾诩,全赖先生临机决断,随机应变了!”
荀攸将书信郑重收入怀中贴身藏好,肃然拱手:“军师放心,此去长安,必竭尽所能,说动此人。纵使不成,亦当搅乱长安局势,令董承之谋难成!”
“好!”张羽精神大振,“有公达先生出马,羽无忧矣!”
当下,三人不再拖延,迅速议定分工:
张羽即刻点齐精锐,以最快速度进军朝歌,抢占战略要点。
刘晔坐镇怀县,一面彻底肃清河内杨丑残余势力,传檄定诸县;一面严密监视北面袁绍可能的动向,同时作为张羽后盾,随时支援朝歌方向。
荀攸则由由刘晔安排最可靠的心腹护卫,携带通关文书、金银细软,即刻启程,秘密西行,潜入长安。
目标明确,三人不再多言,立刻分头行动。怀县城中,刚刚经历易主的短暂喧嚣后,又迅速进入了更高强度的军事运转状态。
几乎就在张羽等人在怀县定策的同时,兖州,巨野城外,曹军大营。
中军帐内,气氛与河内的紧张截然不同,洋溢着一种久违的、近乎狂热的兴奋。
主位之上,曹操那标志性的矮壮身躯此刻似乎也拔高了几分,脸上是连日鏖战后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畅快笑容。
巨野之战,大获全胜!
薛兰、李丰授首!吕布引军来援,被他以逸待劳,设伏痛击,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逃走!
此战不仅夺回了巨野,更一举重创了吕布军的锐气,大大缓解了兖州的危局。被吕布压着打的憋屈一扫而空。
曹操仿佛看到了彻底收复兖州的曙光。这是他自徐州回师以来,最高兴的两天!
此刻,他正与心腹谋士郭嘉、程昱、荀彧商议下一步行动。
吕布败退后,不甘失败,己与陈宫合兵一处,有卷土重来、重夺巨野的迹象。
曹操志得意满,正欲一鼓作气,彻底解决吕布这个心腹大患。
“吕布匹夫,复来送死耳!”
曹操抚掌大笑,“奉孝,仲德,文若,此番必要毕其功于一役,将其彻底逐出兖州!”
郭嘉脸上也带着轻松的笑意,正欲献上追击之策,帐外侍卫入内禀报:“主公,河内有紧急书信送到!”
“河内?”
曹操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河内?那是张杨的地盘。张杨此人,与吕布私交甚笃,对他曹操却一向是敬而远之,甚至有些提防。
双方并无深交,更无盟约。河内太守张杨,为何会突然给自己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