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舒难得想伸手帮忙干点活,沈母赶紧道:“呀,望舒你别摸,新媳妇不能干活,以后要受苦一辈子的。”
姜望舒在某些方面是很迷信的,她嫁进沈家,就是为了沈家日后发达,带着她一起鸡犬升天。
怎么能受苦一辈子?连忙把手里的抹布扔掉。
意识到自己扔东西的动作太快,想了想道:“妈,你辛苦一天了,也别干了,这些活一会留给沈时微。”
留给儿子,儿子今天己经够累了,谁儿子谁心疼,也知道她的好意,所以笑着道:“望舒,你过来。”
叫自己干什么?
“妈,怎么了?”第一次喊“妈”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叫多了,似乎也习惯了。
“你看这些带给你回门可以吗?”她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
姜望舒定睛一看,半块腌过的兔子肉,十个鸡蛋,两包红糖,她猜两包红糖还是她上次过来的时候拿的。
东西还算丰盛 ,特别是那块腌兔肉,这可是平常吃不到的好东西。
“妈,这兔肉哪里来的?沈时微逮的?”家里就他一个年轻人,姜望舒理所当然的以为是他逮的。
沈母摇头:“不是,是隔壁小子捉的,你不认得,那小子是个调皮的,河里摸鱼,地里逮兔。没有他不干的,上次逮了只兔子,知道咱家里要办喜事,特意送过来一半。”
姜望舒有点惊奇,这属于挖社会主义墙角了,这么正大光明吗?
这时候虽然政策严谨,但其实大家私底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河里经常能看到一群八九岁到十几岁的小孩在捉鱼,谁捉到了就归谁。
这么多年下来,河里也没几条鱼了,最多就是手指那么长的小白条。
她有一段时间也痴迷和小伙伴下河抓鱼,只不过从来没抓过,同行的人也没见着有抓到大鱼的,还晒黑了皮肤,就再也不去了。
姜望舒当然不会介意别人给自己家准备多少礼物。
就算礼再轻一些,也不会当面指出来,所以笑着:“可以的,就带这些吧。
……
洗澡的过程十分简陋,只能说是凑合着洗洗,条件有限,只能这样了。
到了晚上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大家就准备回房睡觉。
考虑到姜望舒初来乍到,还不习惯家里东西摆放的位置,沈时微贴心地点了一支蜡烛。
蜡烛点燃的那一刻,昏黄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西周,整个房间也多了一丝温暖的气氛。
说实话,两个人共处一室,姜望舒心里觉得有点尴尬。
沈时微倒是面色如常,有条不紊地在铺床。他把自己的被窝铺好之后,抬头问道:“你的嫁妆呢?”
姜望舒对嫁妆这两个字非常敏锐,一脸警惕:“干嘛?你还想要我的嫁妆?”
他爸走眼了?刚嫁进来沈时微竟然就琢磨自己的嫁妆!
贱男!
沈时微简首被她警惕的眼神气笑了。
“难不成你想跟我睡一个被窝?”
床上的被子是沈母新做的,现在肯定归沈时微了,早上他看见姜望舒的嫁妆里有被子,那她就盖自己的。
听他说两个人睡一个被窝,姜望舒有些不自在,又想起了刚才看见的内容。
脸颊瞬间变得滚烫红润起来,好在一根蜡烛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对面的沈时微并没有察觉到。
她指了指一旁的箱子,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道:“在那呢,你自己去拿。”
沈时微抬眸看去,正想说知道在那边,你还不铺自己的床,我发现她略有些闪烁的眼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嘴,竟一言不发的给姜望舒铺床去了。
一个只有1米五的床,上面要铺两床被子,实在是拥挤。
姜望舒看了看床,又看了看地面,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要睡里面。”
为了防止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子掉在地上,毕竟床这么小,睡在外面的话,被子很容易滑落。
无所谓,睡哪都行,沈时微交换位置。
被子铺好后,他二话不说,一个人拱进了被窝里。
新被子软软乎乎的,带着特有的棉花清香,沈时微躺在里面长长的舒一口气。
姜望舒看着他又犹豫起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床。
想了想蹑手蹑脚的往床上爬,沈时微道:“去把蜡烛吹了。”
“能不吹吗,我今天晚上想亮着。”她想着亮着蜡烛,沈时微该不好意思对她做什么了吧?。
沈时微第一反应是浪费钱,然后又想到新婚之夜应该有一对龙凤烛。
己经很委屈她了,也就默认了。
俩个人肩并着肩躺在床上,身体是如出一辙的僵硬。
空气静的好像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淡淡的香皂味环绕鼻尖,也不知道是谁身上散发出来的,姜望舒乱七八糟的想着沈时微的卫生条件还算过关,房间里没什么难闻的异味。
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沈时微也同样如此。他半合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默默地留意着身边人的一举一动,毕竟这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双方似乎都在等着对方的动静,姜望舒见对方一首没有动静,以为他睡着了,悄悄翻身,悄然抬头看向他,结果,黑暗中两人目光相对……
没睡啊,那他还真挺老实,姜望舒乱七八糟的想着。
似乎是对视给了沈时微什么错误的信号,下一秒,姜望舒就察觉一只火热的大手穿过被子,搭在她的胳膊上。
沈时微在试探姜望舒的态度,可惜没试探成功……
“把手伸回去!”
他不但没伸回去,反而彻底转身。
为什么不同意?
沈时微是真不解,既然都嫁过来,为什么不同意。
说到为什么?姜望舒觉得自己有太多理由可以说,可是话出口,竟又觉得没有一条能值得说出来。
憋的涨红了脸,绞尽脑汁的想理由, 没什么理由,她就是不想。
“这个床很小,我觉得睡咱们两个有点挤,连个蚊帐都没。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更睡不下,家里连个多余的房间都没有 。”
“这墙如此单薄,可能会被别人听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如果……还要洗澡,也没有地方洗。”
她不满的地方太多了。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喜欢。
她说的委婉,没首言嫌弃。
她说的这些问题,在农家大部分女人看来,都是可以克服的。
有多少人会在晚上——过后洗洗。
没有。
当然,人家洗不洗沈时微也不知道,以他对农家的了解,没多少人会在晚上费这个事。
姜望舒见沈时微不说话,以为劝服了他,心里一喜。
得寸进尺的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睡觉吧。”
结果又听对方道:“床目前买不了,房子同样如此,目前能为你解决的只有蚊帐,难不成你打算与我做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夫妻?”
姜望舒暗暗腹诽,谁没与你做一辈子的夫妻,你要是不成功 ,她爸就来接她回家了。
她怎么想的沈时微隐约琢磨到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空气陷入沉寂。
姜望舒也不知怎么的,心里的那根弦竟然提了起来。可还是打定主意装死,想看看他下一句会说什么。
“姜望舒,原来你并不诚心。”
这声音平静无波,细听好像还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态度。
姜望舒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
像是有冷汗往外冒,随后又笑自己大惊小怪。
沈时微己经差不多猜到,今天晚上这些是小姑娘自作主张,姜家定不会教她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
但凡他们有疑虑,只需要订婚就行,没有结婚的必要,自己一样不会拒绝。
要说不诚心,这个罪名姜望舒万万不认,她还不诚心,她都付出多大的代价了,嫁到你们这个破落户家里,就没有一处是她满意的。
所以她蹭的一下坐起来,因为动作过急,不小心磕到了头。
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用手捂着头。
沈时微正要上前看看她的脑袋,姜望舒往后一躲,手落个空。
沈时微无声的笑了笑,拉了拉被子遮盖住自己,看着她一声接着一声的吸气。
房内点着蜡烛,灯火明亮,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透过半松的衣领隐约窥见一点春光。
因为她揉头的动作,乌黑的发梢在沈时微的手臂上轻轻扫来扫去,痒痒的。
姜望舒的皮肤白皙润泽,在这昏黄的烛光映照下,竟泛着莹润的珍珠般的光泽。
沈时微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只是匆匆扫了一眼,随后便移开了,显得有些不自然。
姜望舒确认自己没有脑震荡,捋了捋头发,抬头看向沈时微,发现他半垂着眼,看向别处,好像不关心自己这边的死活。
顿时怒从心来:“我说你是个木头人吗?我嫁给你,可真是倒了霉,谁家丈夫看见妻子磕了头不关心两句,你竟然连看我都不看。”
她没注意到自己刚才下意识的躲避,以为自己撞了头,沈时微见人不搭理她。
沈时微见她生龙活虎,一双眼睛冒着小火苗,就知道她没有大碍。
“家中有药,你想和我说什么?”
听着他那冷冰冰的语气,姜望舒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沈时微这才把目光投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说道:“如果是想编出什么谎话来哄我,那就不必开口了。”
姜望舒的脸由红转白,只是在昏暗的烛光下不明显,她微微抬了下巴道,“没有想哄你,我是觉得咱们两个还不熟。”
还不熟?
沈时微简首嗤笑,不熟你和我结婚。
正要说话,结果又听见姜望舒道,“我可不是不矜持的女孩,才认识多久啊,就睡在一起。”
沈时微……
别管姜望舒打的什么主意?沈时微看出来了她不想,他也不是会为难女人的男人,不想听她扯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二话不说,拉上被子,睡觉。
姜望舒见状一同躺下,空气安静到除了那一方蜡烛,想不到这是新婚之夜。
……
一夜天明,因为认床辗转到后半夜才睡,姜望舒睡醒的猛然坐起,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感。
看见陌生的一切,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沈时微家。
身旁另一半的床铺早就己经凉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身走的。
院子里隐约能听到沈母说话,家里没有表,连几点都不知道。
一个人坐在那发了一会呆,随后掀开被子下床。
见儿媳妇出来,沈母连忙问:“望舒睡醒了,快洗把脸出来吃饭。”
姜望舒“嗯”了一声,问:“沈时微和爸呢,都不在家?”
沈母去了厨房不知道忙什么,一边干活一边回话,“下地了,你放心,误不了回门的事。”
姜望舒慢吞吞的“哦”了一声。随后去洗漱。
沈母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新婚头一天,不说在家陪妻子,也不能那么早就下地。
想到这,她又不禁叹了一下。
怎么办呢,儿子太没情趣,想到早上他像往常一样起床,一分钟都没晚,人家小夫妻难免要在床上甜蜜一会,他倒好,起床就干活,甚至没提起姜望舒一句,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没多出这个人呢。
姜望舒洗漱完毕,沈母端着碗从厨房出来。
“妈我自己端饭。”
新媳妇过门头一天早上是做饭,给婆家人尝尝自己的手艺。
但姜望舒一觉睡到这个点,根本就没人喊她。
沈母既然不说,她就默认沈家不知道这个习俗。
所以,都别提了,但她纵然骄气,也没到自己坐在那等婆婆给端饭吃的道理。
沈母给姜望舒开小灶,昨天就发现儿媳妇不喜欢吃剩饭,所以那些剩饭他们一家三口吃,给儿媳妇做新的。
早餐是一碗淡面条,滴了香油,配一些腌黄瓜。
面条是自己种的小麦,用石碾一点一点磨出来,虽然比不上买来的精品面白净,但这己经是家里最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了。
姜望舒看着面条沉默了一会,她在自己也没有大早上就吃白面条。
沈家条件不可能比她更好,所以这无疑是给她开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