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野心！

第131章 野心！

滋滋冒油的烤串儿，冰啤酒撞杯的脆响，混着孜然和辣椒面儿的霸道香气，还有周围几桌光膀子大汉扯着嗓门吹牛打屁的吵嚷声，这才是夏天夜晚该有的动静。

韩嫣然小口抿着啤酒，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都要分三次才能秀气地送进嘴里。

陆远看得直乐，将一串刚烤好的羊肉串递过去。

“尝尝这个，这家一绝。”

他自己先撕下一大块肉，嚼得满口流油：“别跟上刑似的，路边摊就得有路边摊的吃法，放松点。”

韩嫣然有些犹豫地接过肉串，学着陆远的样子，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嘶……”

滚烫的肉块，焦脆的表皮，混合着辣椒和孜然粗暴的颗粒感，瞬间在她精致的口腔里引爆了一场味觉的狂欢。

她咀嚼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吃东西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

陆远就这么看着她，嘴角那丝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几串羊肉下肚，两大杯冰镇扎啤灌进胃里，酒精终于开始发挥它该有的作用。

韩嫣然的脸颊泛起一层动人的红晕，像熟透的水，眼神也迷离了几分。

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厚重的盔甲，话匣子也跟着打开了。

她不再是那个字斟句酌的秘书，而是变成了一个会抱怨、会大笑的，活生生的小姑娘。

她聊起刚进公司时，第一次见陆远，紧张得手一抖，把滚烫的咖啡全洒在了自己新买的白衬衫上，窘得差点当场辞职。

也聊起工作中的八卦，说隔壁财务部的王经理为了在年会上表演个劈叉，结果在办公室偷着练，把大腿韧带拉伤了，最后被救护车抬走的光辉事迹。

说到兴头上，她会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身子前仰后合，手里的啤酒沫子都跟着晃出来。

陆远就这么看着她。

看着她吃得嘴角流油，笑得花枝乱颤。

这副卸下了所有职业伪装的样子，鲜活、真实，带着一种，让人很安心的傻气。

养着，好像也不错。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又想起了上一世的韩嫣然。

那个女人，似乎永远都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裙，永远都站在自己身后，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影子。

她为他挡下了一切风雨，将偌大的陆氏集团打理得滴水不漏。

可他呢？

他当时满脑子都是云汐语，把韩嫣然所有的付出都当成理所应当，甚至都不知道，她为自己到底承受了多少委屈，更不知道她被云汐语在背地里捅了多少刀子。

幸好……

幸好，老天爷让他回来了。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动她一根头发！

陆远端起酒杯，将杯中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冰凉的酒液顺着喉管滑入胃中，却怎么也压不住心中那股翻江倒海的热意。

“嫣然。”

他放下酒杯，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几分。

“吃得差不多了，聊点正事。”

韩嫣然的身体下意识地一凛，前一秒还带着几分醉意的脸庞，瞬间清醒了大半，几乎是本能地坐直了身体。

“陆总您说。”

“对陆氏集团的未来，你怎么看？”

陆远抛出了这个问题。

他想听听，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藏着怎样一幅商业版图。

韩嫣然没有立刻回答。

她低头沉思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将那些早已在她脑海中盘桓了无数个日夜的庞大构思，抽丝剥茧，理出最清晰的脉络。

“陆总，我认为，陆氏集团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钱，也不是市场，而是，战略上的老迈。”

她一开口，就直奔要害。

“我们集团现在的核心业务，不管是商业地产、星级酒店，还是重工制造，都属于重资产、慢回报的传统行业，在过去，它们是我们的印钞机。”

“但现在，时代变了。”

“随着互联网和新技术的冲击，这些曾经的黄金产业，在未来十年，甚至五年内，都会不可避免地变成夕阳红。”

“增长停滞，利润被无限压缩。”

“我们再这么守着，就等于抱着一座金山，眼睁睁看着它风化成一盘散沙。”

陆远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空了的酒杯，眸底里却透出一丝赞许。

韩嫣然继续道：“所以，我认为，集团未来的战略核心，必须是去重就轻，并且要多点开花！我们必须立刻、马上，把钱和资源，砸向那些真正代表未来的赛道！”

她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互联网！我们要有自己的线上生态！尤其是短视频，这已经不是娱乐工具了，这是未来的流量入口，是商品分发的核心渠道！”

“我们有钱，可以直接收购或者孵化一个有潜力的团队，用最短的时间，把它做成下一个现象级APP！”

“还有人工智能！AI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引擎，它会颠覆所有行业！这东西前期烧钱，可一旦在核心算法上有了突破，它带来的价值，会是现在地产业务的一百倍、一千倍！”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新能源汽车！”

说到这，韩嫣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看看陆远的反应。

“这块蛋糕，太大了，大到足以再造一个，甚至好几个陆氏集团。”

“这不只是车的革命，这是能源、智能、甚至生活方式的革命！我们有资本，有最好的制造业底子，我们没理由在这场变革里，落在别人后面！”

她一口气说完，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端起酒杯，大口地喝着啤酒润喉。

周围的喧嚣宛若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了。

陆远看着对面这个女人，看着她因为激动和酒精而满脸通红、整个人都在发光的样子，心里也是没法平静。

他一直都知道韩嫣然很优秀，是个完美的执行者。

但他从没想过，在她的身体里，竟然藏着如此凶悍的野心。

她说的每一个方向，都和他这个重生者脑中的未来蓝图，精准重合在了一起。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嗅觉了，这是真正的战略远见。

这一刻，陆远才意识到，自己过去还是小看了她。

她不只是一个能帮自己泡咖啡订机票的秘书，而是一个足以和自己并肩，一同站在世界之巅的，战友。

陆远笑了笑。

他举起酒杯，和韩嫣然的杯子在半空中轻轻一碰，发出一声脆响。

“你说的这些，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那声脆响就像是一个信号，将两人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上下级隔阂，彻底敲碎。

陆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用手背随意地抹了下嘴。

“既然想到一块儿去了，那正好。”

他放下酒杯，那股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气势，即便是在这喧闹的夜市里，也显得压迫感十足：“我之前让你弄的新零售超市企划，怎么样了？”

他要做的，从来不是一个只卖东西的超市。

在他的构想里，那是一个能带给人温暖和归属感的地方。

商品要最好，服务要做到变态。

顾客买任何东西不满意，哪怕是吃了一半的香蕉，也能无理由退货。

员工不是机器，是家人，要有专门的休息室，受了委屈公司给发委屈奖。

这种在商界精英看来纯属脑子进水的模式，陆远却知道，一旦它用真心换来了人心，将爆发出何等恐怖的能量。

韩嫣然立刻从刚才的激情状态中抽离，大脑飞速运转，几乎是秒切回了那个无所不能的首席秘书。

“陆总，子公司陆氏优选的前期筹备已经基本完成。”

“旗舰店选址在天海市东区的新兴住宅区，辐射三十万常住人口，物业已经买下来了，正在内部改造，最多三个月就能完工。”

“供应链方面，国内外上百家顶级供应商都签了初步意向书，保证我们能拿到最低价的最好货源。”

“线上APP初版已经开发完了，正在内测。市场预热的文案也准备好了，随时能启动第一波推广。”

陆远满意地点点头。

把事情交给她，就是这么放心。

她总能把他的每一个天马行空，都变成可以触摸的现实。

“干得漂亮。”

他由衷地赞了一句，拿起酒瓶，又给两人的空杯满上。

“等第一家店走上正轨，这家公司，就交给你来管。”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到时候你就是韩总了，手底下管着成千上万号人。”

“我这边，也该物色个新秘书了，不然偌大的陆氏集团，连个帮我倒水的人都没有。”

他本以为，韩嫣然会像往常一样，谦虚几句，或者对这个任命表示感谢。

然而，她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不要！”

这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那张本就泛红的俏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陆远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

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不要？为什么？”

“放着一个公司总裁不当，非要在我这儿端茶倒水？韩嫣然，你脑子让酒精泡坏了？”

“当秘书有什么前途？”

韩嫣然低着头，双手死死地攥着冰凉的啤酒杯。

她不说话，就是沉默。

周围食客的喧闹声，像是被调成了静音。

陆远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那点恶趣味又冒了出来。

他故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怎么了这是？一说让你走，就这副要哭的样子。”

“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这句话，像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韩嫣然心中那座被酒精和情绪压抑了太久的火山。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向来冷静的眸子里，此刻水汽氤氲。

她端起面前那杯满满的啤酒，像是给自己壮胆，仰头一口气喝下去了大半。

辛辣的酒液，烧掉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是。”

韩嫣然放下酒杯，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也吐出了那个在她心里藏了太久，却从不敢说的答案。

“陆总，我就是舍不得你。”

“我不想当什么韩总，也不想管什么公司，我就想，就想待在您身边，给您当秘书。”

陆远彻底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