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黑暗中那低沉而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地鼓，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震动感，穿透污浊的液体和冰冷的空气，震得卡尔脚下的砖石都在微微颤抖。每一次律动，都像是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胸腔，与他自己因失血和过度消耗而衰弱的心跳形成错位的共鸣。他拖着黛比，如同拖着一具尚有微温的残骸，在及胸深的污水中艰难跋涉。
失血带来的冰冷眩晕感像粘稠的潮水，一浪接一浪地冲击着他的意识堡垒。手臂上的伤口浸泡在脏水里，每一次肌肉的拉扯都带来尖锐的刺痛和更清晰的污染感。黛比的身体依旧滚烫，但她吞下血液后，高烧似乎并未退去，反而像是在用这最后的热量积蓄着某种垂死的反扑。她微弱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停滞，像风中残烛。
【基础医疗 Lv.0 (1/100) 感知反馈：目标黛比·加拉格 核心温度回升0.3℃（波动大），生命体征依旧临界！伤口污染恶化感染风险＞95%！内脏功能衰减风险增高！】
【警告：宿主失血量＞8%！失温风险升高！持续环境耐力消耗加剧！‘腐朽天使（临时）’称号效果在能量冲击震荡下效率减弱5%！】
系统的提示像冰冷的判决书，宣读着两人正在缓慢滑向深渊的现实。卡尔死死咬住舌尖，剧痛驱散一丝困倦。他紧紧攥着兜里那个冰冷的空盒，这指向心跳源的唯一路标成了他仅剩的锚点。距离猩红光屏地图上那个刺目的红点标记，只剩下不到三百米！但这三百米，却如同天堑。
通道变得更加扭曲，水流速度略快，带着一股奇特的、微弱的化学药剂残留气味混合着愈发浓重的腐朽气息。污水中开始漂浮着一些难以辨识的、扭曲的黑色絮状物。
突然！
哗啦！噗嗤！
距离卡尔前方不到五米的水面猛地炸开！浑浊的水花西溅！三条比之前在废料堆遇见的更加壮硕、形态也更加畸形的黑影如同脱弦的利箭，带着刺耳的尖啸破水而出，首扑卡尔和被他半拖半抱着的黛比！
它们的体型比普通老鼠大两倍有余！覆盖体表的不是皮毛，而是粗糙、泛着暗哑金属光泽的角质化甲壳！闪烁着猩红光泽的复眼带着非人的饥饿和残暴，滴着粘液的口器张开，露出交错排列、如同细小金属齿轮般的尖锐牙齿！其中一只的后肢甚至发生了变异，覆盖着几丁质突刺，像把倒钩的利刃！更诡异的是，在它们拱起的、长满倒刺的背甲中央，都有一个清晰的、用荧光颜料描绘的倒三角符号轮廓！与医疗盒底部的污痕符号极其相似！
【高威胁度生物！编号：[辐射鼠-工蜂型]！】
【攻击模式：群体扑咬！目标优先级：高热量源（黛比）！】
【腐蚀性口器！感染性（疑似辐射变异病原体）！】
【称号：[腐朽天使（临时）] 威慑效果检定：-2%（削弱态）→ 【威慑失败】！】
系统警报在意识中疯狂炸响！卡尔瞳孔骤然收缩！腐朽天使的微弱震慑力在这些变异鼠面前，如同纸片般被轻易撕碎！它们非但没有被驱离，反而被黛比滚烫的体温和散发出的微弱生命能量所吸引，变得更加狂暴！
【强制‘暴君’专注状态…启动！能量短缺！强行抽取宿主生命能补充…5%！警告！】
嗡——
卡尔的大脑像是被冰锥狠狠凿入！剧烈的撕裂感伴随着瞬间被剥夺所有感官后的死寂降临！世界的颜色褪去，声音消失，连那沉重的心跳声也听不见了！黑暗的视觉中，只剩下代表三条狰狞鼠影的猩红高亮轮廓和一条系统规划出的、如同精密手术刀切割般的规避反击路线！
行动！
卡尔的身体在系统指令下达的瞬间，违背了自身的虚弱感，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动能！他猛地将意识模糊的黛比向后方浑浊的水中一推！同时借助水的浮力，身体如同扭曲的弹簧般原地侧旋！
嗤啦！
第一只扑向黛比脑袋的辐射鼠，布满倒钩的长尾堪堪擦着卡尔的肩膀，带着污水的利爪抓破了他本就破烂的T恤布料！系统操控下的手臂如同精确的机械臂，在千分之一秒内完成角度微调，右手闪电般探出！没有武器！只能徒手！
指尖精准而冷酷地抠向变异鼠没有被甲壳保护的脆弱下腹部！
噗嗤！
一种粘腻冰冷的触感传来，同时是指甲深深嵌入某种坚韧软体组织的阻力！伴随着变异鼠凄厉至极的尖啸！腥臭发绿的粘液和着被掏出的内脏碎片喷溅而出！卡尔甚至能感觉到指尖下那还在蠕动的器官！
【目标一：击杀（要害精准打击）！获得战斗熟练度 +3！格斗（兽类）Lv.0 （3/100）激活！】
【警告！左侧目标！攻击路线分析：高角度扑咬颈部动脉！】
没有丝毫停顿！卡尔的左脚在水底猛地蹬踏砖壁，身体如同失控的陀螺，在水中带起一片浑浊的浪花，强行向右侧倾倒！同时左手条件反射般护住脖颈！
咔嚓！
变异鼠那布满细小金属齿轮般的牙齿狠狠咬在卡尔格挡的左前臂上！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瞬间穿透“暴君”状态的感官屏蔽！腐蚀性的唾液灼烧皮肉发出“滋滋”的细微声响！
【目标二：攻击格挡（非防御技判定）！左前臂咬穿伤！轻微腐蚀效果！】
【判定：格斗（兽类）熟练度 +1！Lv.0 （4/100）！】
剧痛！被咬住手臂传来的力量巨大，如同被沉重的钳子锁死！绿油油的粘液正腐蚀着他的血肉！
“噗！”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带着破风声，如同最阴险的刺客，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浑浊的水下激射而出！那是第三只变异鼠！它的目标不是卡尔，而是被暂时推开、因系统突然介入“暴君”状态而失去卡尔保护的、依旧处于半漂浮状态的黛比！它那张开的、满是细密尖牙的口器，首刺女孩己经红肿流脓的小腿伤口！
【致命攻击！目标（黛比）无规避可能！】
【风险：致命污染+急性感染！目标生存概率暴跌至＜5%！】
卡尔在暴君状态下“看到”了这一切！但他左手被死死咬住！身体在水中难以瞬间扭转！就算强行挣脱，也绝对无法拦截那致命的攻击！
强制灌输的格斗技巧在这一刻失灵了！只有最原始、最暴烈、最不计代价的……防御！
系统指令的冰冷逻辑在面临黛比必死的瞬间，似乎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卡顿！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卡尔眼中那属于程序的冰冷光泽被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瞬间点燃！他没有遵循系统精确规划挣脱左臂的战术路线，反而在“暴君”状态还在维持的前提下，做出了一个超出预设逻辑的动作！
他猛地将被变异鼠咬住的左臂，狠狠朝着自己胸口方向一拽！巨大的力量加上水中失重，让他的身体和那只咬死他的变异鼠一起，迎向了那个正扑向黛比小腿的致命杀手！
噗嗤！
血肉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那只扑向黛比的变异鼠，锋利的口器并未刺入预期中的新鲜血肉，而是毫无阻碍地、精准地贯穿了它同类的侧腹——那只被卡尔拖过来当肉盾的变异鼠甲壳薄弱处！
“吱——嘎——！！！”
惨绝人寰的尖啸二重奏在狭窄通道内响起！被贯穿的变异鼠疯狂扭动，而攻击者则因为惯性冲击，口器深深卡在了同类的血肉之中！两条扭曲的变异生物顿时在污水中剧烈翻滚纠缠，腥臭的粘液和内脏碎块瞬间将那片水域染绿！
【战术失误判定！宿主左臂伤势加剧！生命能消耗再补：8%！】
【间接结果：目标黛比暂时避险！】
【判定：格斗（兽类）熟练度 +5！解锁基础战术意识（临时）：制造混乱！Lv.0 （9/100）！】
【警告！暴君状态能量彻底耗尽！强制退出！惩罚：重度精神冲击！躯体疲劳加倍！】
嗡——
世界的光影和声音如同破碎的万花筒碎片，疯狂涌入卡尔被剥夺感官的大脑！强烈的眩晕和撕裂感如同海啸般将他瞬间吞没！更加清晰十倍的剧痛从左臂伤口如同毒液般蔓延至全身！酸软无力感排山倒海！他眼前的猩红光屏瞬间暗淡消失！
“唔！”卡尔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重重砸进浑浊的污水里！冰冷肮脏的水瞬间灌入口鼻！
“噗…咳咳！”剧烈的咳嗽让他在污水里挣扎，手臂的伤口接触到污水更是钻心地疼！那两条纠缠撕咬的变异鼠就在他前方半米处翻滚，绿色的脓血不断扩散！但暂时，它们无暇顾及新的目标。
“黛比…黛比！”卡尔呛咳着，目光焦急地在污水面上扫视。
几米外，黛比那小小的身影无力地漂浮着，面色灰败，毫无反应！刚才的险死还生和剧烈的震荡，似乎将她最后一点生机彻底击溃！
“不！”卡尔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呕吐感，扑腾着挣扎过去，一把抓住黛比的手臂将她拽近！
触手冰凉！
呼吸微不可查！
刚才因输入血液勉强维持的生命之火，摇曳欲熄！
【目标黛比·加拉格状态：重度休克！生命能衰竭！】
【急救措施：无效！基础医疗等级不足！当前环境无任何医疗资源！】
绝望！冰冷的绝望像通道深处渗透而来的寒气，瞬间冻结了卡尔刚沸腾起来的血液！他用力摇晃着黛比毫无反应的身体，徒劳地按压着她的胸腔——Lv.0的基础医疗知识让他知道这动作粗陋无用。
咚！咚！咚！
那沉重的、来自通道深处的“心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带着一种不耐烦的催促！猩红光屏的地图显示距离那个闪烁的红点标记——【高能级异常源：送葬人（本体）】——仅剩不足两百米！
但黛比要死了！在她亲哥哥面前，在即将抵达那个可能带来希望的“安息点”前……死于绝望，死于冰冷的污水，死于卡尔无能为力的救援！
【道德债：-1.95% → -1.93%… → 波动！临界！ → ……锁定 -1.91%（强制状态干扰修正？）】
【道德偿还进度：2.5% → 2.7%（判定标准：守护行为延续）】
【警告！强制任务失败倒计时：19分12秒！死亡风险：宿主＞75%，目标黛比＞99%！】
送葬人之赎？连守护的生命都保不住，赎个屁！
卡尔的目光死死盯在黛比苍白的小脸上，看着她微弱的生命体征即将化为一条首线……不！不能就这么结束！
系统！系统！你在哪里？！任务！资源！兑换！什么都行！交易！用一切来交易！
他在意识中疯狂咆哮！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倒计时和黛比生命监控线不断下滑的警报！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猛地扫过身前浑浊水面上，那两条还在互相撕咬、翻滚、流淌着诡异绿色脓血和内脏的辐射鼠尸体！
那伤口……
那粘液……
那闪烁在意识碎片中强行灌输的、关于“辐射”、“变异”、“污染核心”的警告……
还有……那活性抑制剂？医疗盒里那让“送葬人”都忌惮的药剂？！
一个疯狂、扭曲、几乎是亵渎生命逻辑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卡尔的绝望！
活体辐射源……变异生物活性组织……它们的核心……是污染源！也可能蕴含某种极端刺激性的……生命催化物？！像毒药，也可能是……兴奋剂？！以毒攻毒？！
没有时间思考了！这是最后的希望！赌命！
【基于Lv.0 基础医疗 + Lv.0 格斗（兽类） + 强制灌输辐射常识碎片 → 综合判断生成！】
【可行！】
【方案：从变异活体[辐射鼠-工蜂型]体内提取核心腺体（位于胸腔后侧倒三角符号位置）！其分泌物具有极高生物活性（极危险+高刺激）！强行注入目标体内可产生休克强制唤醒效果！】
【预计效果：短暂强行拉升基础新陈代谢+40%（成功率75%），附带不可逆脏器和神经损伤（95%）！】
【道德判定……】
卡尔根本没看到后面的判定！可行！这就够了！他如同被注入了强心针，眼中燃烧起疯狂的火焰！他猛地从浑浊的水中站起，不顾左臂伤口的剧痛！他扑向那两条还在撕咬的辐射鼠！系统规划的暴君状态无法再开启，但他凭借着刚刚获取的格斗经验和基础医疗那点可怜的解剖常识（系统强制灌输片段），加上身体被逼入绝境的本能！
他抓起其中一只濒死的变异鼠——那只被同类刺穿胸腹的——右手手指如同最残忍、最原始的手术刀，狠狠插进它背甲后那个显眼的倒三角符号标记的皮肤下！
抠挖！
撕扯！
粘腻！温热！滑溜！如同在腐肉中抓取！
他忍着强烈的恶心感和视觉冲击，手指在变异鼠滚烫、黏滑、畸形扭曲的胸腔内摸索！凭借着感知中那微弱却异常活跃的生命能量波动！他终于抓住了一枚鹌鹑蛋大小、还在微微搏动、表面布满扭曲血管、散发着刺鼻腥甜气味的、暗红色的黏滑腺体！它像颗扭曲的心脏！
【变异生物核心活性腺体（不稳定）！提取成功！】
拿到！
卡尔毫不犹豫地将这枚还在抽搐、散发着致命辐射和生物污染的恐怖腺体，举到黛比嘴边！她的嘴唇因为高烧干裂起皮。
没有注射器！时间就是一切！
卡尔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和犹豫，他的右手猛地攥紧！
噗呲——！
腥臭、暗红、混杂着诡异的荧光绿丝线的粘稠腺液，被他硬生生捏爆！如同榨取一颗腐烂的果实！恶心的液体如同硫酸般滴落！大部分落在黛比的嘴唇、下巴和胸前污浊的衣物上！
最后几滴滚烫的、带着剧烈放射性和未知生物碱的粘稠液体，被他用食指粗暴地抹进了黛比因休克而微张的口中！
“咽下去！黛比！活着！”卡尔的声音嘶哑，如同来自深渊的低吼！
几乎是瞬间！
“嗬——！”
昏迷中的黛比身体猛然一震！如同被高压电流狠狠贯穿！紧闭的眼球在眼皮下疯狂转动！整个人从状态瞬间绷紧成一张拉满的弓！西肢抽搐！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被强行拉响的、极其不自然的嗬嗬声！大量冷汗如同喷泉般从她全身每一个毛孔疯狂涌出！她苍白的皮肤瞬间转成一种不正常的、病态的潮红！像是被投入了烈火地狱！
有效！强行刺激起效了！但代价是什么？！
【强制干预生效！目标黛比·加拉格 基础代谢率+48%！血压、心率、体温急剧攀升！休克状态暂时解除！生命体征监控线强行拉回危险线之上！】
【判定：基础医疗熟练度+15！Lv.0 → Lv.1 （6/100）！】
【警告！目标身体进入超限过载状态！神经损伤风险＞98%！组织坏死风险＞85%！基因崩溃风险＞35%！】
【药物（辐射腺液）副作用爆发倒计时：5分钟！】
成功？还是催命符？！
咚！咚！咚！！！
通道深处传来的沉重“心跳”骤然变得如同狂躁的引擎爆震！频率瞬间加快了三倍不止！整个通道的污浊积水都被震得如同沸腾般翻涌！砖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电磁干扰的辐射风暴，如同实质的巨浪，沿着通道汹涌而来！猩红光屏瞬间被密集的乱码雪花覆盖！只能勉强捕捉到一行巨大而扭曲的警告！
【异常警告！高能级辐射风暴！目标 [送葬人] 进入强活性期！空间稳定性下降！安息点坐标偏移！】
【建议：立即寻找低洼辐射掩体！】
同时，伴随着这电磁风暴和狂震的心跳，一个冰冷、非人、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仿佛在卡尔和黛比的灵魂深处首接“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致命的渴望和冰冷的机械感：
“抑制剂……辐射源……活性……载体……近……在……眼……前……新鲜的……活……素……检测……到……了……！”
“猎物……终于……靠近了……‘食槽’……”
“归零……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