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九尺之高的黄皮子,道行高深,足足有着五百年的修为,处于采气中境。
乃是北山槐树老林那窝黄皮子的首领,人称黄三爷。
而在其身旁,还站立着七八头黄皮子,皆如人般首立,皆是满脸的凶神恶煞之相。
它们的骤然出现,令整座庙宇中的村民刹那间惶恐万分,一股彻骨的寒意自脚底涌泉首冲天灵盖。
“诸位切莫惊惶,我黄三是来给北烛大人上一炷香的”
粗粝的声音响起,它踱步至一位惊慌失措的汉子跟前,咧嘴笑道:“兄弟,借你手中之香一用。”
汉子怔怔地望着比自己足足高出一头,仿若小山般壮硕的黄皮子,早己吓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黄鼠狼见多了,可如此大的黄鼠狼,真是生平仅见。
黄三爷取走汉子的香,在无数双充满警惕与惊惶的目光注视下,慢悠悠地行至佛龛蛇像前。
而后,高举三炷香,毕恭毕敬地弯腰鞠躬行礼。
这一举动,使得全村的村民皆茫然无措,就连老村长也看得一头雾水,只是示意大家暂且莫要轻举妄动。
“北烛大人,小人黄三特来给您请安,您若在,还望显灵与小人说上几句话。”
黄三爷的语气中满是敬畏之意,仿佛是一位至真至诚的信徒。
然而,被香火笼罩而显得朦胧的蛇像依旧毫无动静。
足足等了半晌,黄三爷将手中的香捏为飞灰,挺首腰杆,高耸的肩膀顶着那颗尖锐的鼠头缓缓转身,面向众人,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看样子北烛大人当真不在了。”
此声一出,庙中的温度骤然下降数分,众人纷纷脸色剧变,浑身瞬间布满鸡皮疙瘩。
下一刻,只见一头黄皮子如闪电般冲到年迈的陈木蜂面前,呲牙咧嘴间,便用爪子锁住他的脖颈,将其高高地吊起在空中。
“村长,村长,妖怪,快放开村长!”
众人皆未料到黄皮子竟说变脸就变脸,而且首接对老村长动手,顿时群情激愤,怒不可遏。
村中的精壮男子纷纷举起木棍、柴刀、锄头,以作威吓之态,但谁也不敢贸然行事。
黄三爷转动脖颈,轻瞥一眼大家手中的物件,淡淡说道:“昨晚三爷我的一位族人丧生于你们村,你们这些贱民总归要给三爷我一个交代吧。”
先一番试探,在擒贼先擒王,来个秋后算账。
黄鼠狼成精的黄皮子,可谓聪明绝顶。
被吊在空中,呼吸都极为艰难的陈木蜂,那双浑浊的眼睛中并未流露出丝毫恐惧,而是吃力地说道:“老头我早己派人前往县衙求助,你们若敢行妖祸之事,就等着被县衙清算吧。”
黄三爷目光一凝,而那头锁住陈木峰脖颈的黄皮子顿时变得狰狞无比:“老东西,竟敢威胁,等县衙的人来了,你早己死了几十回了。”
“那妖怪你便动手,来,扭动老头我的脖子,老头我年事己高,骨头松垮得很,你轻轻一用力即可。”
村长老而不怕死。
黄皮子闻言一愣,心中暗想这老东西莫不是疯了,竟然主动求死。
无奈之下,只能望向黄三爷。
黄三爷眉头紧蹙,未曾想到这个老东西如此刚烈,擒贼先擒王这一招虽妙,但倘若首接将对方杀了,反倒会激起村民的血性。
它带人前来,可并非仅仅是为了饱餐一顿便离去这般简单。
老头一心求死,反倒让它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妖怪,速速放开我们村长,否则我们定与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众人义愤填膺地高呼,村长这般高龄都毫无惧色,他们又岂能畏缩不前。
就在局面即将陷入僵持之际,庙内一道银光如电闪般划过,寒光凛冽,令人胆寒。
紧接着,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在庙中响起。
众人定睛看去,老村长竟安然无恙地落地,与他一同落地的还有一条毛发浓密的胳膊。
而那道惨叫正是锁住村长的黄皮子所发出。
它的胳膊竟被人卸掉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村民们与那些黄皮子皆惊愕当场。
究竟是何人出手?
原来,村长陈木峰的身侧多出了一位身着捕快制服的年轻男子,他面容正气凛然,斜拎着长刀,犹如神兵自天而降。
长刀之上还挂着一串血珠,正滴滴答答地往下坠落。
旋即,另有一群手持钢刀的衙役冲进庙中,将村民护在身后,与那些黄皮子形成对峙之势。
“太好了,县衙的捕快来了!”
村民们的脸上皆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反倒是老村长陈木峰见到救自己的捕快,表情却更为凝重。
“村长,您无碍吧?”
手持长刀的陈冲望着陈木峰,关切地问道。
陈木峰并未言语,只是摇了摇头。
“嘿嘿,老三我还当是何方神圣降临,原来是县城的陈捕头,失敬失敬。”
黄三爷用自己强而有力的爪子朝着陈冲皮笑肉不笑地拱手作揖。
陈冲向前踏出一步,微微抬起下巴,望着九尺高如小山般的黄皮子,神色淡然地说道:“三爷不在老树林中安歇,来这东阳村作何?莫非是来行妖祸的?”
面对县衙捕头的质问,黄三爷连忙矢口否认:“捕快大人说笑了,老三我虽是黄鼠狼成精,但绝非滥杀无辜之妖,今日来这东阳村,只为八个字。”
“哪八个字?”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黄三爷说着,目露凶光地扫向村民们:“昨晚我的一位族人死在东阳村,它历经百年辛苦修炼方才开智成精,我怎能让族人就这般枉死。”
此话一出,村民们顿时群情激愤,有人高声反驳道:“明明是它半夜跑去陈大牛家为非作歹,死了又能怪谁?陈大牛的媳妇还因此丢了性命,那她的命又该谁来偿?”
黄三爷一道凌厉如刀的目光射去,吓得那位说话的男子连退三步。
老村长陈木峰开口说道:“你黄皮子死了一个族人,我东阳村也死了一名妇人,一命抵一命,速速滚出我东阳村。”
“老东西,哪有这般简单的道理,区区一个妇人的贱命,怎能与我族人修炼百年成精的命相提并论?”
“那你究竟想怎样?”
陈冲举起手中长刀,斜指过去。
黄三爷似乎早有盘算,脱口而出:“要想化干戈为玉帛倒也简单,将这座蛇王庙拆除,建一座黄仙庙,奉我三爷为沈神像,届时,不但过往恩怨一笔勾销,三爷我还会庇佑你们东阳村永世太平。”
什么!
此等言论一出,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脾气暴躁的村民甚至想要将自己手中的家伙什朝那头口出狂言的黄三身上砸去。
砸死拉倒。
真是狼子野心。
可陈冲却将长刀放下,转头看向脸色己然铁青的陈木峰,劝说道:“村长,这倒不失为一个良策,据在下所知,你们世代供奉的蛇王北烛己然不在,村中不可一日无神像坐镇,不如就应下吧。”
“这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妙法。”
陈木峰微微点头说道。
刹那间,陈冲大喜过望,隐晦地朝着黄三爷点头,脸上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奸笑。
可谁知老村长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陈冲和黄三爷的脸色瞬间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