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对吴雅梅这样的说话方式已经习惯了。
但吴雅梅明知道她怀孕,还非要提及她的身世和沈斯仁的感情状况,又是什么居心?
看来这个老巫婆一点也不想要豆芽,就像当年不欢迎她一样。
思及此,初夏最后那点想为沈斯仁保留体面的念头,都被这一刻的恶心打消了。
她转过头,看都不愿多看吴雅梅一眼。
许明月见初夏脸色瞬间转淡,便明白她与这个沈夫人肯定有过不愉快。
事实上,她的圈子和吴雅梅的圈子略有重叠。偶尔有人会跟她透露一些,说官太太看不上她们这些商太太,还说过吴雅梅很会装,真实的为人很刻薄。
许明月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但今日一见,还真是。
她是体面人,只对销售说:“你给我预约VIP室的时候,没说还有别人也会用。”
销售立刻道歉,想请吴雅梅出去,可吴雅梅哪里是受这种气的人,她平日走到哪儿都是别人三请四请的。
“娄太太吧?”吴雅梅自说自话的走进来,盛气凌人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你们娄家千万擦亮眼睛,别被某些人利用,当了接盘的。”
许明月皱眉看她,“你什么意思?”
吴雅梅冷笑,暗想:一个未婚先孕的小姑娘一看进他们沈家没门了,就急着找娄家的傻子接盘,真不知道她打肿脸充什么胖子,连这里都敢进来,真是为了讨好婆婆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可笑。
此刻,她看向初夏的目光里俱是怜悯,假惺惺的威胁道:“都是些乱糟糟的事,我也不爱说闲话。小黎,这个包你是要还是不要?”
言外之意,如果初夏敢说要,那她可要好好跟娄太太聊聊了,把她找人接盘的心思全都曝光,看她怎么倒贴。
敢跟她争,也不看看自已什么货色,狐狸精一个。
吴雅梅对初夏的恶意明显到即便掩饰也还是会透过神态散发出来。
这让什么都不知道的许明月都感觉到了,她立刻不乐意道:“这包是我要送给小夏的,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
初夏拍了拍许明月的手,柔声道:“许阿姨,正好我不想让您破费,咱们走吧。”
“不行,我最看不惯这种跋扈的人。”
许明月稳稳坐在椅子里,对销售说:“把现在店里有货的全都给我拿过来!没货也给我调!我今天买不成,谁也别想买成!”
吴雅梅一看对方还来劲了,嗤笑一声,说:“果然是小门小户,上不了台面。行,既然你们娄家上赶着当傻子,我也不怕告诉你。”
她指着初夏的鼻子,对许明月说:“她肚子里怀了个野种,是不是我们斯仁的还不好说,这种未婚先孕的破鞋,你们娄家稀罕就娶回去,到时候让整个京市笑话,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许明月愣住,看向初夏。
却见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被指着鼻子骂也一言不发,仿佛早有预料。
许明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吴雅梅一脸得意,转身让销售把这个包给她包起来。
初夏就静静拿着手机,旁观一切,不逞口舌之快。
吴雅梅以为她理亏到一句话都不敢说了,走之前还得意地说:“你没爹妈,今天我就当好好教你做人,记住,以后遇见长辈要尊重。”
许明月气的自已站起来走过去关了VIP室的门。
“小夏,她说的是真的吗?”
初夏正低头弄手机,闻言仰起一个笑脸,说:“许阿姨,您问的是哪件事?如果是怀孕的事,那是真的,但其他的事,不是她说的那样。”
许明月慌乱道:“是娄帆那个臭小子的吗?”
初夏摇头,“不是他的,但他知道。”
简短一句话,就让许明月的心如坐云霄飞车,上上下下。
她遗憾道:“我还跟老娄说呢,这么能干的女孩怎么就能看上娄帆呢,我还专门在家烧高香谢谢祖宗,看来白谢了,唉.....”
初夏哭笑不得,又被许明月问了许多问题,她都一一回答了,包括她和沈斯仁的过去。
许明月恍然道:“所以那天你来家里,才会说那样的话,看来是被他妈妈伤的不轻。”
“都过去啦。”初夏释怀笑笑,看着许明月真诚地说:“许阿姨,如果您不嫌弃我,我以后会常常去看望您的,但这无关我和娄帆之间的关系,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长辈像您一样开明又善良,是我自已想要亲近您。”
许明月闻言立刻飙泪,她拿着纸巾在眼角扇风,嗔怪道:“你这孩子,总说这些煽情话干什么....以后阿姨这儿,你想来就来!”
初夏并没有因为这场闹剧影响心情,反而凭借真诚的相处和许明月更加拉近了关系。
送走许阿姨后,她就收到了蒋随舟的电话。
二十分钟前,她在吴雅梅激情输出的时候,就悄悄用手机对准她,录下了全过程,然后把视频发给了蒋随舟,并发送信息——
「大人,民女要告到中央!」
“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蒋随舟声音紧绷。
“我都回家了。”初夏看着玄关摞了一地的奢侈品袋子,补充道:“满载而归。”
蒋随舟听见她的声音没什么事,才真正放心下来,他暗暗吐气,声线又恢复以往的漫不经心。
“你想怎么办?”
初夏道:“你看见视频里吴雅梅的那块百达翡丽了吗?”
蒋随舟‘嗯’了声,说:“够严查的标准了。”
“那就行了。查不查的到东西另说,但这个气我是不受的。”
初夏原本想把视频发上网,让网友制裁她,但她又觉得舆论的力量对沈家这样盘根错节的大树太小儿科了。
非必要时不出手,出手就确保一击即中,这是她跟沈斯仁学的。
这个价位的包,再加上她手上那块表,让沈甚远晚节不保都有可能。
初夏有时候真搞不懂,沈斯仁为什么会有一个又蠢又拖后腿的妈。可见人养尊处优惯了,会被莫须有的优越感给模糊掉忧患意识。
蒋随舟沉默了几秒,语气中罕见的有些不确定。
“据我所知,沈甚远的底也不是那么干净,这事可大可小,我不确定你想让我做到什么程度....而且,你不担心沈斯仁知道吗?”
初夏纳闷道:“你这时候倒是挺替你的对手着想。”
“不是替他。”
蒋随舟否认后就陷入沉吟,让初夏总觉得他好像在顾虑一些别的。
但她没有因为顾及沈斯仁而产生任何廉价的心软。
她笑了一下,平静道:“你做到什么程度是你蒋家的事,最后结果如何是他沈家积累的因果,没有一样和我有关,受我掌控。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举报人,但我相信,太阳底下无新事。”
她不会主动攻击别人,但也绝不会在被欺负时坐以待毙。
“行,知道了。”
蒋随舟答应的仿佛在与她讨论这顿饭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
然而一周后,沈甚远突然被内部人士带走了。
有好事者四处打听,都想知道沈家遇上什么事了。
有听到一点风声的,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只敢在掌心写下一个‘贪’字,再加一个眼神,顿时让人明白了这次监察的严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