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府布局奇怪,建筑不像普通宅院错落有致,而是弯弯绕绕,甚至一不小心就会走错,倒像是一个迷宫。
萧澜辰让嬷嬷带慕楚楚在府上随便选一间作为平日住处。
慕楚楚本就没有方向感,出门全靠手机导航,现在三拐两拐,已经完全找不到哪儿是北。
“李嬷嬷就这间屋子吧。”
慕楚楚指着一间朝阳的屋子,虽有些破落,但四周较为空旷,又阳光充足,正适合平日晒些药材。
“王妃,要不还是看看别的吧……王爷不喜欢这间屋子。”李嬷嬷欲言又止。
慕楚楚看出李嬷嬷似有所隐瞒,但既然她不愿意说,那想必问也是白问。
“他不喜欢正好,叫人把慕侯府送来的嫁妆抬过来,另外你去准备最粗最硬的麻绳,还有三七、蒲黄、花石蕊……丹参、川芎。”
慕楚楚努力回忆着中药课上的内容,好不容易想完要可能会用上的药,这才看到李嬷嬷一脸疑惑。
完了,白“报菜名”了!
慕楚楚心里叫苦不迭,随后叫嬷嬷拿来执笔,她本不会写毛笔字,只能尽力画出一个个药材的名字,折腾到天色渐晚才写完。
月色薄凉,星光黯淡。
拾一推着王爷准时来了,慕楚楚也已经准备好了要用到的工具。
“拾一,你把王爷弄到床上,用这根绳子把他结结实实绑住。”慕楚楚满意地看着李嬷嬷买来的仅比手腕细一圈的麻绳。
“王妃,你要怎么给王爷治?这麻绳都是用来绑猪的。”
拾一看着手中的麻绳,不解地问,从未听说过治病还需要这么粗的麻绳,过年杀猪也不过如此吧。
慕楚楚心道,说了你也不懂,但嘴上还是解释:
“首先把王爷的膝盖撬开,然后把里面的淤血积液用刀剔出来,最后再用羊肠和针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就好了。”
“大胆,我看你这是要谋害王爷!这种借口治病实则要命的庸医,就该千刀万剐!”拾一怒气上涌,目光转向萧澜辰正等他下命令,“王爷,您一声令下,属下决不让她活着走出去。”
“你懂什么?知道什么是病理学、生理学、医药学、诊断学、外科学吗?懂什么叫人体解剖,什么叫中枢神经吗?你家王爷都病那么久了,常规手段能治好吗?”
慕楚楚一口气差点背完本硕学的课程。
“你说得这一套乱七八糟的我不懂,但是你一个乡野女子,懂什么医术。”拾一被说得一脸疑惑。
慕楚楚心想,姑奶奶我马上临床医学博士毕业,师从A大著名院士,在实习期参与大大小小上百台手术,难不成给你看看简历?
她灵机一动,随口编道:
“我幼时曾遇一云游仙医,见我有天资,将医术青囊授予我。王爷的腿除我之外,只有我和我师父能治。”
萧澜辰看了眼慕楚楚,向拾一道:“死马当活马医,不用绑本王,本王不动。”
“王爷这是陈年旧疾,治得过程疼痛异常,天底下怕是没有人能不动,但王爷要是一动这腿可就真废了,为了王爷好快绑上。”慕楚楚看着二人吃瘪,心里暗笑。
其实慕楚楚并非有意刁难戏耍他,只是现在没有麻醉,用麻绳绑住可以避免萧澜辰乱动会影响手术。
再说,萧澜辰这阴晴不定的脾气,万一手术进行到一半又想要她小命怎么办。
拾一看了看手中麻绳,又看了看萧澜辰瘫痪的腿。
虽然五年来经历了无数次失败,但真的要让王爷一辈子这样瘫在轮椅上吗?
他犹豫再三,抱拳道:“王爷,属下对不住您了,她要是敢伤您,属下定死也不会饶她。”
“放肆!”萧澜辰怒道。
拾一三下五除二按慕楚楚说的迅速把他绑在床上。
慕楚楚调试了一下在床边准备好的五根蜡烛与五面镜子,利用反光原理将五束光亮全聚焦于萧澜辰双腿上,随即扒开慕澜辰的下衣。
“慕楚楚,你在做什么?!”
萧澜辰青筋暴起,冰冷中夹带着怒火的目光射向慕楚楚,两手握拳欲挣脱束缚,但可惜拾一绑得太紧。
“王妃,你为什么扒王爷的下衣……你你你你,你竟敢侮辱王爷!”拾一看着慕楚楚动作,一时说话都结巴了。
“你这是腿上,我不给你脱了怎么看?”慕楚楚无语地看着两人,他一个男的被看两眼又不吃亏,而且又不是看什么私密部位,“我是医者,在我眼里没有男女的。”
萧澜辰似受了极大的屈辱,侧头闭眼。
慕楚楚看到萧澜辰这副样子差点憋不住笑,下午还以为他是浪荡登徒子,没想到实则还挺清纯。
她食指将王爷额前碎发向后轻拨,故作嗲声调侃道:
“王爷,你我二人已经成婚。虽未行夫妻之实,但王爷白天可抱过我两次呢,怎么到了夜间这般害羞。”
“慕、楚、楚、你找死!”萧澜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双眼猩红。
拾一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王妃竟是如此之人!
王爷竟做了如此之事!!!
要知道,王爷向来不近女色,竟然会抱王妃,还是两次!!
慕楚楚也觉得自已玩得有些过火,但她无意间看到萧澜辰通红的耳垂,心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
慕楚楚把萧澜辰下衣扒掉,仅留了一条亵裤。
由于长时间未运动,双腿肌肉已经很大程度上萎缩。
慕楚楚一点一点地摸着这双腿,腿骨并没有什么受损的迹象,那么只可能是膝盖或神经问题。
看膝关节程度,确实有可能是膝盖问题。
慕楚楚努力回忆着之前实习经历过的一场相似的手术,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浸泡在酒中,又放在烛火上高温消毒。
她看了一眼萧澜辰,四目相对间,她看到了愤怒、威胁,但更多的是混着绝望的希望。看着肌肉萎缩程度至少伤了有五年,这五年他大概经历了很多次的尝试与失败吧。
“萧澜辰相信我,有我在能治。”
慕楚楚说完便专注于这场手术中,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她难以想象病人要忍受多大的痛苦。
随着她手中的刀在膝盖骨肉间游走,慕楚楚清楚地感受病人的抽搐,而她能做的只有全力投入,争分夺秒。
“忍不住就喊出来,拾一棉布。”
拾一在旁很快递上棉布。
“把淤血清理干净。”慕楚楚道。
拾一一时间不知如何动手。
“不要紧张,用夹子沿着创口清理。”慕楚楚虽内心也十二分紧张,但还是冷静指挥这个未经培训的助手。
待膝盖内积液与淤血全部处理干净,用羊肠线缝合好,已是三更,蜡烛早已经换过五次。
慕楚楚出的汗已浸透衣服,体力透支,瘫坐在萧澜辰因疼痛与精力消耗晕厥过去。
看着地上满是血污的棉布,拾一仍然心有余悸。
明明听起来如此不靠谱的方式,竟然真的实现了,他还参与其中。
“王妃,对不住,拾一有眼无珠。若能治好王爷的腿,属下愿为王妃万死不辞。”拾一抱拳,单膝跪在慕楚楚面前。
慕楚楚挥了挥手,她现在已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但还是挣扎着用极其用不惯的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张方子,交给了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