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行的话,成功让谢知玄驻足。
“与苏家的婚事,为何与母亲有关?”谢知玄直觉此事蹊跷:母亲还未苏醒,他爹就张罗着他的婚事,这不合乎常理。
“那苏家明确标注,金蝎子是苏羽兮的陪嫁之物,只要你们联姻,苏家必十里红妆嫁女,助你登上谢家家主之位。”
谢天行难得语重心长地劝着。
谢知玄对于所谓的“十里红妆”无感,毕竟,谢家家财万贯,只是这金蝎子是母亲的救命良药。
可若是娶了苏家女,那云华?
原来珍宝阁说的买主是苏家,可这么巧?
恰巧他需要金蝎子救命,那苏家女的陪嫁就是此物?
可据珍宝阁讲金蝎子半年前已被拍走,而母亲是月前才中毒,二者又似乎无甚关联。
难道真是碰巧?
谢天行见人未走,陷入深思,就知他那好儿子是听了进去。
现下也就不着急了,坐在桌面,小口品着茶。
谢知玄本来俊逸的脸,此时却眉头紧锁,无意识地回了母亲的房间。
他望着床上毫无生气的母亲,心中满是矛盾和煎熬。
他在心中不断地问自已,究竟该如何抉择?
一边是亲情的责任,一边是爱情的渴望,两者都如此重要,让他无法割舍。
他的内心犹如被两股力量拉扯,痛苦不堪。
他想起了与心爱之人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心如刀绞。然而,母亲那苍白的面容和微弱的呼吸,又时刻提醒着他再没解药,母亲就真的没了。
良久,他起身回了厢房,谢天行已侧躺在榻上打起了鼾。
“爹~”
他声音拔高了些许,惊醒了榻上睡着的人。
“嗯?发生何事了?”谢天行脸色不愉,显然被人惊了美梦。
“我同意,不过要先行将金蝎子送来,母亲只剩两日的时限了。”说罢,转身出了厢房,他怕他再多留一会,就会反悔。
他甚至想夜闯苏家,去找药,可毕竟是官府之家,万一出了事儿,不能全身而退,到时候遭殃的就是整个谢家了。
至于云华,他注定要亏欠了,如果她愿意,他也会把她接回府来,除了正妻之位,其他的都不会亏待她。
谢天行这次的动作很快,找了媒人和聘礼去苏家那边提亲,两边早先都有意,亲事敲定的很快。
亲事一定下,苏家那边就送来了金蝎子还有其他的名贵药材,谢母服下后渐渐有了起色。
谢知玄虽松了口气,却满心愧疚。
问名之时,苏家那边称体谅谢母身体,提出早些时日成亲,这可正中谢天行下怀。
潘静姝虽然醒了,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是被人抽去一般,毫无生机。
大夫也说因着中毒太久,毒已经进了脏腑,想要痊愈是不太可能了,只能维持目前状态。
谢天行担心万一她没撑过去,儿子和苏家的亲事就要延缓三年,这三年的变数太多,还是早些成亲比较好。
故此原本需要数月的纳吉、纳征、请期两家人七日内就走完了流程,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的六月初八。
而得知婚期的谢知玄,脚步沉沉再次来找谢父理论,他原本答应成亲,只是为了先得到金蝎子的权宜之计,待日后,他会用别的东西补偿苏家。
为何父亲将婚期定的这么快?
“父亲,那苏家也是官宦之家,苏家小姐也是嫡女,其他的世家女的婚事哪有流程如此之快?此事十分蹊跷,莫不是那苏家女有何隐疾?”
“住口,玄儿,这话怎能轻易说出口?”谢天行努力压下怒火,语气还算和缓得继续说:“那苏羽兮在咱们陈郡那可是颇有才名的,为父曾安排你二叔家的妹妹借着宴会之名去瞧过,长的端庄秀丽,哪一点配不上你?”
谢知玄不便将自已的想法和盘托出,毕竟自已想法有损人家小姐清名,不是君子所为,可他已与云华有了肌肤之亲,此举更是负了她。
谢父知晓儿子最是心软,又给他下了一剂猛药:“人家姑娘很是知礼,你母亲病重,苏家早些嫁女过来,也有冲喜之意.....”
谢父一番话,让谢知玄无法回绝,若是没有遇到云华,这苏羽兮确实是他理想型的妻子。
知书达理的官宦之家,还是位饱读诗书才名在外的才女,娶了她日后谢家的生意可以走的更远。
可世事难料,谁让他先遇到云华?感情也不是用利益衡量的。
“爹,娘已经好转了,咱们不需要这么着急,”眼见无法拒绝,他只好改变策略,打算推迟婚期。
“玄儿,”谢天行将门口守着的下人遣散,又关好房门。
......
这一晚,父子二人彻夜长谈,府内之人都不知具体的谈话内容,不过自此后,谢知玄安静下来,虽然不甚积极,但也配合置办喜服等婚礼事宜。
但是自此之后,他的脸上再没了笑容,除了在潘氏日渐好转的面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宽慰母亲之外,就是在书房的窗前矗立。
而此时,谢一却从暗处落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知玄收回思绪,问他:“何事?可是云华那边回了信?”
谢一有跟他汇报云华家里之事,很满意谢一的安排,将银票留下,而且让谢一发了报平安的信回了青州。
不过目前为止还未收到回信,他其实心里也是复杂的很,既想她,又怕她,怕她问他何时去青州提亲?
谢知玄也恨自已现在的无所作为,云华现在一定是很需要人陪着,可他现在甚至无颜去找她,不知如何 面对她。
“回主子,未曾收到回信,”谢一回过后,并未离去,而是接着问:“主子,您娶亲之事,可要告知云姑娘?”
谢一之前是看不上她的,可相处了些时日,云华身上的坚忍、善良和不服输的气质,让人很有好感。
他一早就知晓云姑娘不可能做主子之妻,可至少也告知一下她,或者接人回陈郡也好过一个人照顾病母。
谢知玄听罢,鼻头皱了皱,轻叹一声后才道:“过些时日吧,你先下去吧。”
*
这边厢,远在青州的云华心底突然发慌,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她。
果然,晨起,她在厨房炒菜,还刚刚将油倒进锅,胃里一阵翻涌,她连忙跑出厨房,剧烈地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