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轻抚着腰间钱袋,几块碎银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略显斑驳的木门。
丰城,武册登记,是时候去了。
武册登记,规矩森严,必须要本人亲至,还得当场接受考校,谎报一次,三年不得再登,若胆敢谎报三次,不仅终身断绝登记之路,更会被废去一身修为。
林落转身,目光落在正在院中浆洗衣物的妹妹林月身上,少女清秀的面庞带着几分忧色。
“月儿,我去趟丰城,登记武册,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已。”
林落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落哥,你路上小心。”
林月放下手中衣物,走到林落身边,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
林落点点头,转身离开林家小院,径直走向镇上的驿站,交了些许银两,租了一匹枣红马,林落翻身上马,马鞭轻扬,朝着丰城方向疾驰而去。
三十余里路,一人一马,风驰电掣,约莫一个时辰,丰城那巍峨的城门已遥遥在望。
城门外,人头攒动,喧嚣声不绝于耳,进出城的百姓排着长队,接受着兵士的严格检查,以防有妖邪奸细混入城中。
林落勒马停下,翻身下马,牵着马匹,跟在一个挑着担子的老者身后,缓缓向前移动。
“老人家,这里每日都如此严查吗?”
林落看着前方缓慢蠕动的队伍,眉头微皱,向身旁的老者问道。
老者闻言,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小伙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听说前些日子……”
老者四下张望,确认周围无人注意,才凑近林落耳边。
“城北不太平,闹了妖,死了不少人呢!”
“妖?”
林落心中一凛,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
丰城地处大秦北域之北,与妖族领地仅隔着一道连绵不绝的山脉,妖族的传闻时有耳闻。
“可不就是妖嘛,现在城里晚上都没人敢出门了,生怕撞上那些个吃人的玩意儿。”
老者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队伍依旧缓慢地移动着,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林落。
城楼之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木质八卦镜,镜面流转着淡淡的光华,一名身穿道袍的修士盘坐在八卦镜旁,双目紧闭,似在养神。
“姓名,籍贯,入城何事?”
一名身披铠甲的兵士坐在桌前,手持毛笔,面无表情地问道。
“林落,丰城灵泉村林家,前来登记武册。”
林落牵着马,朗声答道。
听到“登记武册”四个字,兵士抬起头,目光在林落身上扫视了一番,见他气宇轩昂,不像寻常百姓,便快速在册子上记录下来,挥手示意林落进城。
林落牵着马走进城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派繁荣景象。
腹中传来一阵饥饿感,林落摸了摸肚子,寻了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楼,将马匹交给小二照料,自已则迈步走进酒楼。
“小二,来两份小菜,一桶米饭。”
林落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朝着忙碌的小二喊道。
饭菜很快上齐,林落也顾不得细嚼慢咽,狼吞虎咽起来。
正当他吃到一半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让他瞬间停下了筷子。
“这顿酒,我请了!”
“平爷今日真是豪气干云啊,莫不是把家里那位林月拿下了?”
“那小浪蹄子,性子烈着呢,她哥又护得紧,没那么容易得手。”
那声音顿了顿,随即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等我爹回来,就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卖到矿场去,看他还怎么嚣张!”
周围传来一阵谄媚的附和声。
林落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又是林平这个混蛋!
他猛地放下碗筷,箭步冲上二楼,几个跨步便来到声音传出的包厢门口,抬起右脚,狠狠踹向房门。
“砰!”
一声巨响,包厢门应声而裂,木屑四溅。
林平正举着酒杯,满脸得意,听到巨响,顿时愣住,目光落在门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林落!你怎会在此?”
包厢内,除了林平之外,还有三个穿着锦衣华服的青年,也纷纷将目光投向林落,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和不屑。
林落却懒得与他们废话,左脚猛地蹬地,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林平,右拳裹挟着劲风,狠狠砸向林平面门。
“轰!”
林平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一拳击中,鼻血横飞,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撞翻了桌椅,酒菜洒落一地,醉意瞬间消散大半。
林落得势不饶人,跨步上前,欲要继续追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旁边闪出,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林落一惊,下意识地举起手肘,正要反击,却发现抱住自已的是酒楼的掌柜。
“少侠息怒!少侠息怒!”
掌柜满头大汗,高声呼喊着,试图阻止林落。
“城内禁止私斗,若惊动了城卫军,可是要吃官司的!”
见林落没有停手的意思,掌柜连忙补充道:
“城中有武斗场,两位若有恩怨,尽可去武斗场解决!”
林平捂着剧痛的鼻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跟着喊道:
“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去武斗场,大爷我定要废了你的腿!”
直到此刻,林平依旧认为林落是凭借偷袭才将自已打伤,眼中充满了怨恨。
武斗场,乃是丰城城主设立,专供城内武者修士解决私人恩怨的场所,旨在避免城内发生误伤凡人或大规模破坏的事件。
林落闻言,冷哼一声,低下头,用脚踩住林平的衣襟,将拳头上的血迹在他衣服上擦拭干净,随后松开脚,转身走到包厢门口,目光冰冷地盯着林平,语气森寒道:
“带路!”
林平的酒意被拳头彻底击碎。
他眼珠转动,寻思着借口脱身。
眼角余光瞥见众人目光聚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慢吞吞站起身,拍打衣袍上的尘土,指尖拂过衣襟褶皱,又抬手理了理歪斜的发冠,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
这才转身,领着林落朝武斗场走去,脚步却有些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带着几分迟疑。
他心脏怦怦直跳,擂鼓般震动耳膜,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脊背,冷汗浸湿了内衫,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自我安慰着。
林落那小子,不过是个废物。
就算有点蛮力,又能强到哪里去?
武道修炼,讲究循序渐进。
难不成还能一日练皮,两日锻骨?
一定是自已大意了,才会被偷袭得手。
林平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酒楼的油腻和饭菜的残渣味道,让他一阵反胃。
他努力平复翻涌的思绪,眼神逐渐变得阴鸷。
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林落。
他要在武斗场上,废掉林落的腿。
让他跪在自已面前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