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叫我贝贝就行,我家里长辈都叫我小名。”袁之夏停了下,继续说:“我和季炎是校友。”
“贝贝。”季母笑着说:“这小名好,听着就乖巧。”
袁之夏乖巧的点了点头。
季母转头对季炎嗔怪道:“你也真是,带女朋友回家不提前说一声,都没来得及加多两个菜。”
袁之夏说:“阿姨……不用加了,我饭量比较小……”
“我们小炎从小就是闷葫芦。”季母边说边朝她碗里夹菜。
袁之夏附和道:“嗯,他确实有点闷。”
季炎愣了一下,脸上有几分囧色。
平时也不是没人这么说他,但袁之夏这么说,他也难得的觉得自已很闷。
季母又笑着问她:“你跟他相处还习惯吧?”
“妈……”
季炎正要打断她的话,手背就被拍了一下。季母用“我跟贝贝说话,你别插嘴”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又停在袁之夏脸上。
袁之夏瞥一眼季炎,抿唇笑着回她:“能习惯。”
季母一听立马就乐了:“我经常说他别只顾着学业,在大学里谈个女朋友什么的,他前一阵还不愿意,没想到一声不吭把人带家里来了。”
季炎知道再不解释误会就大了,连忙说:“妈,我和她真的……只是朋友。”
袁之夏垂着头没搭话,乖乖的扒她碗里的饭。
季母显然不信,他怎么可能把普通朋友带回家。
何况,哪个普通朋友会贴的那么近?
袁之夏和季炎凳子都是并排在一起的。
季母见袁之夏没否认,更加坚定了自已的想法,满脸都是笑意:“妈又不是不让你谈恋爱,谈了就谈了,你看贝贝都没说什么,大大方方的。”
季炎见她的眼神都放在袁之夏脸上,而袁之夏一副将误会进行到底的态度,让他觉得心软又无奈,索性也不再反驳了。
季父端着一盘饺子从厨房里出来,放到袁之夏面前去:“别客气,敞开了吃,当自已家一样。”
袁之夏难得体会这么温情的时刻,点头应了声:“谢谢叔叔。”
“饺子是今天他爸早上包的,紫菜猪肉馅。”季母停了一下,朝季炎说:“你给贝贝夹两个尝尝。”
季炎默默拿起公筷,往袁之夏碗里夹了两个。
季母笑得一脸无奈:“说两个还真就夹两个。”
季炎又往袁之夏碗里夹了一个。
袁之夏用撒娇的语气和他说:“好了,吃不了那么多。”
季炎淡定的“嗯”了一声,收回筷子,耳根都开始发烫。
从来没见季炎害羞过的季父,眼神略微有些震惊,随后饶有兴趣的扫了“小情侣”一眼,转头和季母的眼神对上,两人皆是一副“懂的都懂”的神情,眼中笑意盈盈。
几个人吃完了晚饭,坐在客厅吃水果,季母朝袁之夏说:“下次直接上来就行,不用带这么些东西。”
袁之夏应了声好。
东西是她提议买的,但付钱的是季炎。
两个大家长拉着袁之夏寒暄了几句,袁之夏见时间不早,跟他们说要先回去,季母和季父下楼送她,每人往她手上塞了个红包,沉甸甸的极有份量。
季炎有个发小叫陶阳,他们出去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碰上了。
陶阳看到袁之夏和季炎两个人有说有笑从小区里出去,眼睛瞪得老大。
季炎从他身边过去都没注意到他,陶阳冲他喊了声“炎哥!”,随后半眯起眼睛看着袁之夏,问她:“你是袁之夏?”
袁之夏点了一下头。
季炎问:“你们,认识?”
袁之夏确定没见过眼前人,摇了摇头。
陶阳说:“认识啊,袁氏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娱乐头条天天能刷到。”
季炎显然不知道,还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袁之夏会是袁氏集团的千金小姐,而陶阳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在他心中炸开,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和不知所措。
仿佛他和袁之夏的相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而站在他面前的袁之夏,不再仅仅是那个让他心动的女生,而是身披华丽外衣,和他有着云泥之别的豪门千金。
袁之夏“嗯”了声,察觉到季炎愣神,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摆:“走吧。”
陶阳也跟着季炎一起把袁之夏送到了地铁口,两人都没注意到地铁站附近停了一辆黑的锃亮的保姆车。
回小区的路上陶阳拿出手机搜索了袁之夏,把她些年的负面绯闻一股脑摆在了季炎面前,问他:“炎哥,你跟她什么情况?”
季炎此刻心里有点乱,他原本在家里做好了和袁之夏表白的心里建设,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陶阳这么个程咬金。
他承认,自已在知道袁之夏的身份后,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没什么情况。”
陶阳说:“没情况怎么把她带家里来了?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季炎回他:“普通朋友,吃个饭而已。”
“你觉得是普通朋友,袁之夏肯定不是这么想的,我看她对你就是不怀好意,炎哥你可不能上当啊,她那种人也就一时新鲜,男朋友一个接一个换,到手没几天指定把人甩了。”
季炎朝他摆手,终止这个话题:“回去了。”
陶阳在后面“诶”了几声他都没回头。
袁之夏到家后,给季炎发了个消息报平安,季炎回了个好。
【袁之夏:你刚刚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季炎盯着会话框看了半天,才回了两个字。
【季炎:没有。】
【袁之夏:真的没有?】
【季炎:嗯。】
袁之夏大概能猜到陶阳和他说了些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
到嘴的鸭子飞了……
袁父见她到了家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问她:“公司的事情处理的不顺利?”
袁之夏收起手机,回他:“没有啊,挺顺利的。”
“有烦心事?”
袁之夏冲他甜甜的笑了下:“有是有,不过都是小事~”
袁父不说话了,他一听就知道袁之夏是因为感情的事情发愁,也不想多加干涉,袁之夏在这方面向来有分寸,也用不着他操心。
袁之夏洗完澡回了房间,和欧阳乔歌聊天,跟她说了一下自已去了一趟季炎家。
欧阳乔歌一听到季炎家庭普通,瞬间没有了想了解的欲望,还劝袁之夏换个目标。
【欧阳乔歌:我说认真的啊,跟这种人谈,消费都得降级。】
【欧阳乔歌:你跟他谈,还不如和王楚洋复合。】
【袁之夏:……】
欧阳乔歌也知道她好马不吃回头草的个性,立刻给她发了个酒吧定位。
【欧阳乔歌:新开的酒吧,明天去体验一下。】
袁之夏没回复她,被子一拉就睡了。
【……】
“炎哥,我看那袁之夏还不如庄心瑶呢,你怎么还瞧上她了?”
陶阳向来口无遮拦,又是个大嗓门,愤愤不平的声音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吃瓜。
他说话又直又冲,经常得罪人,也就在季炎面前会收敛一部分脾气。
季炎和他同一个小区,两家父母交情很好,季炎曾经出手帮他赶跑了几个找事的混混,此后陶阳自已便代入了小弟的身份跟在他身边,无奈的是他的成绩太拉垮,没能和他一样上清北,家里人早有所料,把他送进了技校开挖掘机。
他们此刻正在美食街的一个烧烤店里大刀阔斧的撸串,整条街灯红酒绿,烟火气十足。
陶阳今天去了季炎家里,看到季炎有些魂不守舍,立刻把他拉出来烧烤摊,没想到季炎入了座还一直拿着手机看,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陶阳往他手机屏幕瞥了一眼,看到袁之夏的头像后,立刻开启了话匣子。
季炎没有搭话,也没有留意到有人在朝他们这边靠近。
袁之夏和欧阳乔歌约了今天去酒吧,家里司机请了假,她就自已打了个车,没想到临到目的地,司机忽然有急事,跟她说酒吧就在附近,让她自已走过去。人命关天的事情,袁之夏也不敢耽搁,付完款就下了车。
她下车跟着手机导航往酒吧的方向走,也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进了这条小巷,袁之夏的视线在各个小店的招牌上逡巡,最后定格在正敲着手机的季炎身上。
而他对面坐着一个身型魁梧,正在“口吐芬芳”的陶阳。
袁之夏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陶阳蛐蛐她,脸色顿时有些复杂。
“庄心瑶跟她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你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那袁之夏仗着家里有钱,拽的跟个二百五似的,水性扬花,男人一个接一个。”
陶阳正说得起劲,季炎收起手机,出声打断他:“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这些话以后别说,更不许在我爸妈面前提!”
话音刚落,陶阳身边的凳子突然被踢了一下,哐当一声,撞到陶阳腿上弹开,又被一双黑色马丁靴稳稳踩住。
周围人听到这么大动静,视线都聚集到他们这边。
陶阳看了一眼踩在凳子上的鞋,正准备骂人,抬头一看,眼神跟见了鬼一样,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
但现在是晚上……
他想了八辈子都没想明白,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袁之夏一身朋克服背着个斜挎包,穿着一双黑色马丁靴,拽着张陶阳形容的“二百五”的脸,跟她昨天的样子大相径庭。
季炎看到她的那一秒,惊愕到愣住了,差点没认出来眼前人是谁。
周围人声鼎沸,季炎和陶阳的沉默声也同样震耳欲聋。
说人坏话被当事人抓包是一件极其社死的事情,哪怕骂人的是他同伙,不是他。
“你倒是说说,本小姐怎么水性扬花了,嗯?”
袁之夏表情很淡漠,看不出半点不悦的意味,但陶阳刚刚抬头吃了她一记眼刀,哪里还敢说话,眼神飘忽了片刻就垂眸下去找地洞了。
还不忘在心里蛐蛐她。
浓妆艳抹的,脸白得跟个鬼一样。
“怂了?”
陶阳不敢吱声。
袁之夏收回脚,绕到季炎身边的矮凳坐下,手肘搭着膝盖,双手自然垂下。
她冲对面的陶阳抬抬下巴:“别怂啊,你刚刚不是挺能叭叭的吗?”
语气听着有些张狂,说完还偏头,冲季炎挑了一下眉,问他:“连你也这么想我?”
小地雷气得快炸了。
“没有。”季炎抿了一下唇:“抱歉,他可能对你有点误解。”
说完扫了陶阳一眼。
陶阳接收到他的信号,能屈能伸的朝袁之夏开口:“对不住。”
袁之夏转回头顶着对面的陶阳“嗤”了一声:“以后不能当着人面说的话就别在人背后说。”
“得亏我心胸宽广,不然你现在已经被抬出去了。”
陶阳:“......”
真会往自已脸上贴金啊……
袁之夏说完拿过季炎两指间的干鱿放进口中嚼了起来,动作比吃饭还自然,另一只手敲着手机键盘给人回信息。
季炎被她触碰过的指节和手背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感。
陶阳被她骂了怂货也丝毫不敢回嘴。
毕竟眼前人的背景不简单,不是他这种小门小户能得罪的。
期间,袁之夏让老板娘上了几次饮料,递给季炎让他帮忙打开,然后让季炎帮她倒进一次性杯里,一副被人伺候习惯了的样子。
季炎连着给她开了几瓶饮料,陶阳开始怀疑袁之夏把他炎哥当开瓶器用,又开始在心里蛐蛐她。
或许这就是她出气的方式?
这大小姐哪有嘴上说的那么大方,真是苦了他炎哥了……
袁之夏似乎有很严重的洁癖,每几分钟就擦一次手,纸巾在季炎右手边的位置,她每次抽纸,整个上半身会朝着季炎倾斜,有时手臂还会碰到他小臂在外的肌肤。
季炎闻到她身上的一股很淡的香水味,说不清是什么味道,但他并不讨厌。
每次袁之夏一靠近,他都会下意识的屏息,像是在等待什么酷刑。
袁之夏倾身回来时,余光瞥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微不可察的勾唇,被陶阳影响的心情也稍微缓和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