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上扬,举起酒杯,朗声道:“预祝将军事成!”
其余人也纷纷举杯,神色各异。有的目光坚定,有的紧盯彼此。
陈俊武不大明白为何突然举杯,但这酒是将军留下的天神酒,是好酒。
秉持着不能让他们多喝的心思,立马也举起杯来。
“来来来,喝!” 此刻的他,腮帮子鼓着,眼中透着急切。众人皆是一口白酒闷下,只觉一股热辣从喉咙直烧到胃里,却又透着畅快。
“好酒!够劲!”
曹鹤鸣主动对朱瑞昭道:“朱将军,从今日起,曹某在此立誓,定会严格约束手下,绝不许有随意欺压百姓之举,若有一例,无论是谁直接拉出去打死!”
陈俊武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喃喃道:“这么严重啊。”
朱瑞昭闻言,目光如电斜睨了他一眼,转而对这曹鹤鸣道:“如此甚好!”
崔三郎、黄柏川也纷纷颔首表态,神色郑重。
陈俊武见此情形,自知无法推脱,只得硬着头皮承诺道:“俺,俺也一样!”
只见朱瑞昭唇角微勾,似是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想:总算完成了将军临行前的嘱托。
......
老周头是墨晏城的一个木匠,家中原本有八口人,老周头干活利索,儿子在城中也都有自已的营生,儿媳妇孝顺,一个小女儿也勤快得很,还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前年的一场横祸打破了这份宁静。
余望的陈副将在大街上偶然瞧见了老周头的儿媳妇,那女子生得温婉动人,一下子就入了陈副将的眼。
陈副将在整个墨晏城都是赫赫有名,以好色著称。
当时他虽未当场发作,但架不住下面那些讨好他的人。很快,这些人便开始对老周头一家威逼利诱。他们蛮横地搜查了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查封他儿子的店铺。
老周头一家奋力抗争,却抵不过这些人的权势。
最终,他们强行将老周头的儿媳妇掳到了陈副将府中。
老周头的儿子为了救回妻子,四处奔走,却被活活打死。
而他家儿媳,没半年就再也听不到消息了,人人都说,她死了。
只留下老周头和老伴带着小女儿和三个小孙子,艰难地相依为命。
可不幸,似乎缠上了这一家人。
从去年年底开始,灾害降临。虽说受灾程度没有瑞丰城那么严重,可架不住老天不下雨,粮食价格越来越贵。到今年,年景愈发糟糕,水源都快枯竭了,大家的日子过得越发艰难。
一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
实在没办法,老周头的闺女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老祖母,以及三个饿得面黄肌瘦、嗷嗷待哺的小侄子,心一横,竟决定将自已卖到仇人陈副将家中做婢。
当她说出这个决定时,老周头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与绝望,颤抖着嘴唇想要阻止,可看着床上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气的老妻,以及那三个可怜巴巴、饿得瘦骨嶙峋的孙子时,他张了张嘴,却如同被命运扼住了喉咙一般,发不出一丝声音。
最后,他只能紧紧拉着女儿的手,那双手粗糙而颤抖,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痛苦。老周头老泪纵横,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他痛哭道:“是我对不起你啊,孩子......”
当时整个城中能拿出水和粮的寥寥无几, 整个城中能拿出水和粮的人寥寥无几,唯有陈副将家中还愿意用粮食换取人力。
老周头当时心中满是悲愤与绝望,他想,如果有人愿意买自已,哪怕是将他扒皮拆骨,他也愿意。可他这一把老骨头,根本就没有人要。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一步步走向仇人之手。
得知文朝的人来攻打他们的时候,老周头赶紧让家里人收拾好细软,打算情况不对就跑。
只是,他还惦记着自已闺女,去陈副将家门口耽误了一会。
城主就带着兵先跑了。
原以为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却没想到文朝的人这次不仅没有烧杀抢掠,还有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在城中到处喊着他们不会伤害良民。
话虽这么说,可老周头不敢轻易相信当兵的人,压着家里的人一整天都没敢出屋子。
直到没有听到周围有烧杀抢掠的声音,反而还听到邻居说文朝人在街上送水、施粥,老周头这才一个人走了出来。
邻居看到他,双眼迸着神采说道:“周叔,你也出来啦!今天的粥您去领了没有?” 老周头看着他,迟疑地问:“真的能送粥?”
隔壁的少年喜笑颜开,“当然啦!粥管够,还送水了!”
说着,还从自已的兜里拿出了一瓶透明的瓶子,晃了晃里面清澈的水。
老周头半信半疑,继续走在街上。他发现街上的人比从前要更多一些,时不时就能够碰到人拿着一瓶一样的水,轻轻抿上一口,脸上洋溢着满足。
大家的神态比以前要更有神采,眼神也有了精神,不再是从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老周头拿着一个碗,找到最近的一个施粥的地方。只见那里排着长长的队伍,人们井然有序,没有争抢和推搡。
施粥的士兵面带微笑,动作麻利地为大家盛粥。
老周头还看到一个打粥的士兵亲切地摸着一个小孩的脑袋,往他手里面塞了个糖果,小孩的母亲就在一旁看着,脸上也带着满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