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山
“不是，老头子你再说一遍？”
鹅毛大雪，不断飘飘摇摇的落下，落在了梁靖轩的肩头。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老头子。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或者幻听。
“靖轩，你可以下山了。”
苍老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颤抖。
“想揍我就直说。我可不信你有这样的好心思。”
十年时间被困在山上的雪原中，他多少次想要逃离，最终的结果都是被抓回来，一顿毒打，现在，他发善心？怎么可能。
梁靖轩面前，那老道士叹了口气。
“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做。”
梁靖轩想要反驳。
“你答应我，现在就可以下山。”
瞬间，他感觉自己被羞辱一样的愤怒，这是第多少次哄骗自己？又想让他走出雪原，然后再毒打他一顿？
下山这个词语，在他看来，简直可笑。
他不免想到当初上山的景象。
那是十年前了。
十年前，自己新婚大喜的日子，却被这个人，劫掠到了山上，说自己是什么狗屁的无垢之体，就是为了修仙而生的！
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的未婚妻，只有自己的家庭！
明明只差临门一脚，他就可以洞房花烛！
他好恨！
他要下山！
要去找自己，还没来得及拜堂的妻子！
一次又一次的反抗，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毒打。
从那天开始，他便被逼迫着。
不断修习仙法；
修炼瞳术；
食用各种奇怪的草药；
在寒冷的雪原上锻体；
每天凌晨四点就被逼迫起床；
晚上十二点都不允许睡觉。
这，一天又一天，就是十年的时间。
现在，终于可以回家了！
可是他却感觉，这一切太过于玄幻，像是假的一样。
“我不相信。你一定是想要换一种方式折磨我！只要我心中，还抱着下山的念头，你就可以一直折磨我。老头！我已经心死了。你不能继续折磨我了。”
他已经被寒冰封住了心。
十年，太久了。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老道士眼睛看向远方，“这，由不得你去选择。记住，下山之后，时机到了，卷轴自会打开，你来完成卷轴上的事情。”
嗡。
老道士挥手间，古朴卷轴虚空浮现，落在梁靖轩手里。
“去吧！”
老道士早已不见踪影，连带着身后的整个雪原，都消失在虚空中。
攥紧卷轴，梁靖轩呼出一口浊气。
随后一步踏出，身影消失在茫茫深空。
如果此时有人看见，一定会惊讶，在这末法时代，竟还有人能够御剑飞行。
……
“邺城！”
泪水划过脸颊。
这里，是他出生，长大的城市。
而现在，他又回来了。
死去的心，在这一瞬间仿佛又恢复了跳动。
“爸，妈，我，又回来了！”
破旧的小院，浮现在眼前，一切都如同十年前的样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家里传来哭喊的声音，“不要，不要拍我，我这辈子会被毁掉的，求求你们了！不要拍我呀！”
十年过去了，可是他却在一瞬间就发现，那是自己妹妹的声音！
声音中的绝望，让他的心都在一瞬间，碎裂了。
“哈哈哈，你别哭呀，你笑一笑，你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哭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不要，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会把钱还给你们的，求求你，别拍我的照片呀，我这辈子都会被毁了的！”
绝望的磕头声，不断传来，每一下都仿佛砸在梁靖轩的心间。
梁晓雪，自己的妹妹！
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不能怪我们，谁让你自己贷款了又还不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你没有理。”
阴惨惨的声音，伴随着脸颊被拍打的声音。
其中，还夹杂着，自己妹妹悲惨的嚎叫。
“啊！”
愤怒在一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
砰！
他直接冲进房间。
房间里，摆放着一整套的拍摄设备。
录音，录像，拍照，一应俱全。
梁晓雪身上，几乎不着寸缕，同时还被强迫着，摆出羞耻的造型。
她依稀之间，还是十年前的鼻子，眉眼，但是其中却又多了一些青春少女所特有的青涩风情。
可是，现在这张娇俏的脸，有的只剩下绝望的憔悴。
空气冰冷，梁靖轩空前冷漠。
耳边的声音，都仿佛被拉长了。
妹妹的遭遇，成为击溃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死！”
梁靖轩瞬移一般跳跃到那几个壮汉身边，拳头几乎带起破风的音浪，一拳，直接把其中一个男人的脑袋砸的变形，紧接着，又是一拳又一拳，快如闪电。
解决掉渣滓，紧紧抱着已经晕厥的妹妹，看着她身上淤青的痕迹，他只感觉痛心到呼吸都疼痛。
“对不起，妹妹，哥哥回来晚了，对不起妹妹！都是哥哥的不好！”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野。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他用自己略微显得破旧的衣服，擦拭了一下眼泪，之后这才赶紧查看了一下妹妹的身体状态。
营养不良。
气血亏损。
她才十八岁的年纪呀，可是身体素质却是如此差了。
幸好，妹妹只是之前的疲劳，夹杂刚才的压力以及打击，这才晕了过去。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看这一番狼籍了。
梁靖轩小心翼翼的把妹妹抱回她的房间，同时察觉到，房间破损的有几分不正常。
太破旧了。
而且，整个院落里，都没有父母存在的痕迹。
他们去哪里了？
一个又一个疑惑不断在脑海里面浮现。
他呆呆的坐在妹妹的床边，脑海里一片混乱。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曾经的平淡日常。
爸爸从地里回家，带来一个西瓜，他兴奋的拍着小手。
妈妈抱着他坐在柳树底下纳凉，耳边传来蝉鸣的声音。
后来，他十来岁的声音，妹妹出生了，于是院落里也就多了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
小院，似乎还是以前那个小院，可是，却又变得那样陌生。
“啊！”
几个小时过去，妹妹在尖叫声中，从噩梦里醒来了。
“妹妹，你醒了！”
梁靖轩心中有几分酸楚的同时，又有几分欣喜。
“你是谁？谁是你妹妹！你对我做了什么？啊！我的清白都被毁了！呜呜呜……”
看到妹妹委屈的样子，他简直心疼坏了。
“别怕，妹妹，我是哥哥呀，那些坏人我都已经把他们给打跑了，他们，永远，永远都没有办法回来了，你安全了，妹妹，你安全了！”
梁晓雪瞳孔圆睁，看上去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哥哥？”
她有些怀疑的喊出声。
“妹妹，是我，是哥哥！”
梁靖轩有些欣喜。
“哥哥……呜呜你去了哪里呜呜……”
妹妹一把抱住他。
“哥哥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他心疼。
可是突然，他又被狠狠推了出去，“不，不，我哥哥已经死了！他死在十年前！你不是哥哥！你给我滚！你十年前就该死了！给我滚啊！”
梁晓雪有几分声嘶力竭，仿佛要发泄出这十年岁月的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