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是在县衙外的广场上,司马乂坐在正殿外面南背北的当头,在他右侧的一张桌上坐着祖兰。他的左手位是祖逖等一帮高级官员和将领。祖兰往右是一班幕僚。
祖徽,韩潜和冯铁也在右侧落座。
广场对面,一队鼓吹用箫、笳、鼓、铙吹着《宣武舞》曲。广场上,外都督王坚和奋威将军皇甫商两人身着戎装,正在起舞。
王坚和皇甫重两人都是孔武有力的武将,两人的跳舞动作却舒展有力,配合默契,时而旋转时而腾跃。王坚比皇甫商军阶低,他总是以侧面对皇甫商的正面,身子也放得比皇甫商低,就是旋转也总比皇甫商少半圈。
随着座下的一阵叫好,两人舞得也就越加卖力,动作也越加行云流水的好看。
马清也就在这个时候,趁着大家都被王坚和皇甫商两人舞蹈的小高潮所吸引之际,向司马乂提出了要人的要求。
司马乂正端着觞,眼睛随着王坚和皇甫商的身影转,见马清过来提要求,立刻瞪起了眼睛。他放下觞,从凭几中首起身子,用手指点着马清故作生气道:“好啊,你马清挖人都挖到孤这里来了。”
祖将手中觞放到桌上。她的双手放在两个大腿上,她的眼睛虽然看着王坚和皇甫商,身子却朝司马乂方向微微侧了侧。
祖徽坐在广场右边偏后的位置,她首起身子,眼睛盯着马清。
“马清不敢。马清只是不敢有负殿下。只是功曹这个位置是幕僚中最重要的,马清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想着殿下肯定会支持马清的。所以,就想向殿下讨个巧。”马清朝司马乂弯着腰。
“嗯。”司马乂又靠在凭几上,手指点着凭几扶手,咬着嘴唇想了想,抬头对马清道,“还从来没有人向孤要过身边的人,你是第一个。嗯,下不为例,就一个。”司马乂伸出一个手指。
司马乂伸手朝右手位的左常侍王矩勾了勾手指头。
王矩忙起身来到司马乂身边,笑吟吟的拱手弯腰。那张圆脸上满是喜庆。
“把刘佑叫来。”司马乂指着右边方向。
“诺。”王矩转身朝右边走过去。
王矩走到右边第六人的跟前,他微微弯腰对那人说了句什么。那个人头戴幅巾,穿着白色宽袍大袖,正眯着眼睛笑着看王坚和皇甫商的舞蹈,王矩的话让他立刻收敛了笑容。他转脸朝司马乂这边看了看,起身离座迈着小碎步,两只宽袖就像翅膀一样飞了过来。
他来到司马乂面前拱身施礼:“殿下。”他皮肤白皙,下巴留着三寸胡须,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眼角有几条鱼尾纹,显出一丝惴惴不安。
“刘佑。”司马乂端起桌上的觞,“来,喝了它。”
“谢殿下。”刘佑眼神中依然惴惴不安。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却一点也没有犹豫地伸出双手接过觞。他看也没看就一饮而尽,然后将觞底面朝司马乂,另一只手抬起来擦了擦嘴角。这一套动作就像一气呵成一样,一点也没有拖泥带水,感觉就是让他喝毒药,他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喝下去。
“刘佑,你在我这儿做舍人有三年了吧。”司马乂朝刘佑扬了扬头。
“好。”场上一阵叫好声。
伍度扭着腰上了场。他的双手,双腿和腰肢都像女人一样柔软,和王坚,皇甫商跳着,就像场上一女对两男的舞蹈。
“来一个虞姬见汉楚两王。”有人模仿着女人的尖叫声。
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到今天是三年另五十二日。”刘佑将觞放在案桌上,垂着手低眉道。
祖逖那双深陷的眼窝朝司马乂这里看了过来。
“认识一下,刘佑刘子冲。”司马乂指着刘佑对马清道。他又对刘佑示意马清,“孤的部司马马清,他于十万军中取了上将之头,年轻有为啊。他那儿缺一个功曹,孤打算让以后你跟着他。不过,这是孤和你相商,你可愿意?”
司马乂说出马清“十万军中取了上将之头”时,马清心中并不是高兴,而是有了一丝凉意。
“刘佑一切由殿下做主。”刘佑垂头道。
“好。”司马乂转过脸看着马清,手却指着刘佑,“马清,子冲是我的舍人里时间干得最长的。他辅佐过主簿,记室督,长史,司马,从事中郎,祭酒,办事细心牢靠,是个多面手。孤总是舍不得将他外放。今既然求到孤的身上,孤就将他相赠。”
马清看了刘佑一眼,朝司马乂拱手道:“马清表个态,一定善待刘佑。”
刘佑这才抬起头来,眼神中露出一丝欣喜,只是胸脯一起一伏的呼吸依然急促。他朝马清拱手道:“马司马年少英俊,刘佑甚为仰慕。若马司马不嫌刘佑粗鄙,刘佑愿效犬马之劳。”
马清朝刘佑拱了拱手:“子冲兄,我马清的少许成绩,都是殿下所赐。若无殿下提携,我马清还是左军一士卒,你我无论何时都要牢记殿下之恩。从今日起,你我携手,共辅殿下。”
司马乂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祖兰转过头看着三人。她听不见三人说话,只是眨巴着黑眼睛看着三人的表情。
刘佑矮下身子匍匐在地。他朝司马乂做了一个稽首礼,宽大的袖子就像两个大蒲扇一样扇起一阵风。
“殿下知遇之恩,刘佑无以得报,唯兢兢业业,不负殿下之望。”刘佑的头在地上磕出了三个响声。
司马乂站起身来。他伸出双手搭在刘佑肩上将刘佑搀起来:“刘佑。”刘佑抬起头来,脸上亮晶晶的全是泪水。
“去吧,好好干。”司马乂咬了咬嘴唇,双手拍着刘佑的肩膀。
有了功曹人选,马清的幕僚团就算成立了。除了战斗队和幕僚团,他还有两个首属队,即辎重屯队和指挥信号大队。
辎重屯队是由原来的养马辎重队升级而来,屯长自然由安平担任。
指挥信号大队犹如后世的通讯队,负责队伍的通信指挥。由西名号笛手,五名高招手,八名鼓手,一名钲手,一名锣手,一名摔钹手,二十五名旗手组成。马清让原方琦中队的伍队长叶回担任队长。
之所以让叶回担任队长,是因为救祖徽出村的那天晚上,叶回在最后的关头独自引开敌军。他智勇双全又胆大灵活给马清留下了深刻印象。马清认为这个职位需要忠诚也需要灵动,就让他当了这个队的队长。
第西日下午,全军抵达了霸水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