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夜,她应上将请求打给兰道,对方转接了赫列姆上将。
“我让人送给您一对通讯装置,您收到了吗?”赫列姆轻声问。
稚雪姬看看弗朗西斯手里捧着的一对纽扣,挑挑眉,看向对面两人,“所以你们想让我当卧底?”
总不至于是保护她吧?
要是保护她,就不需要她去参加实战演练了。
赫列姆和兰道神情里是很明显的讶然,和被直接戳穿的不自在。
稚雪姬看穿了他们的想法,“怎么,以为我会觉得这是为了保护我?”
看来其他雌性都会这么没警惕。
不过她要是一直生活在这里,也不会有警惕。
“您的安危自然是至关重要的。”兰道低声解释。
他观察着小雌性的表情,措辞委婉,“考虑到您的身体情况,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兰道不觉得自已这么说小雌性就会相信。
这话他自已说出来都觉得脸热,隐隐羞愧。
这种冠冕堂皇又带着欺骗意味的说辞,实在令他瞧不起自已。
他这些年下过无数个类似的命令,也说过很多这种没意义的废话,但从没有哪次令他这么不适过。
兰道知道自已这种羞愧情绪从何而来。
因为他面前的,不是下属,不是战友,而是一位令他心绪波动的雌性。
兰道不否认自已内心潜藏的渴望,注意到她,被她牵扯心情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他所处的位置不允许他有所动摇。
还好,小雌性并不喜欢他。
所以他只需要压抑下自已的种种情绪,就能厚着脸皮继续。
尽管每次站在她的对立面都要饱尝苦涩。
再不断提醒自已:她并不喜欢他。
即便是自荐做雄侍,她也不会要的。
兰道有时候也会忍不住自我审视:为什么不要他呢。
每每这时他心里会先升起一点对自已的赞扬。
他也算是年轻有为,长相也能入眼,资产不菲,收藏颇多,地位不低……这些条件,即便不是正君,雄侍也能配得上吧?
但等赞扬完,一条血淋淋的教训之鞭就会抽在他心上。
——他曾放弃过她的生命。
他哪里还有资格去讨好她,争取她的选择呢。
兰道反复经历这种过程,似乎上瘾似的。
“就当是为了我的安危吧,”小雌性软声开口,将他从自我鞭笞和自我满足中唤醒,“那么除此之外,我能帮你们什么呢。”
兰道再次感到愧疚。
愧疚于雌性会帮他们找台阶,掩藏他们过于外露的利用心,使场面好看一些。
赫列姆接过话头,“如果您能随时记录您的行为就更好了,您的作战服可以将您的激素水平实时记录传回,我们想知道得更详细一些,便于分析。”
“这枚装置可以让您和另一个人实现秒连接,随时通话,不必担心信号问题。”
哦哟,那倒是好东西,稚雪姬不客气地要走,“这是一次性的吗?之后能送我吗?”
“当然可以送给您,如果后续使用有损坏,您可以随时联系兰道换新的。”赫列姆保证。
稚雪姬点点头,“好,我答应了。”
“那么,可以问问您准备把另一枚给谁使用吗?”上将大人试探询问。
“那就是我的事了,”稚雪姬不准备告诉他们,“有危险我会及时呼救的,还有别的要求吗?”
赫列姆笑笑,“没有了,您好好休息,希望一切顺利。”
挂断通讯后,稚雪姬看着那两枚纽扣思忖片刻,把另一枚给了弗朗西斯,“好好保管,不要被别人发现,不要主动联系我。”
她猜军部是想让她给安奈林或者兰道吧。
但她就喜欢不按常理出牌。
况且何必打扰安奈林呢,总不能不让人家睡觉。
*
时间回到现在,洛伦佐勉强收拾好了震惊,对着另一边来的雄性摆摆手,“不去,雪姬殿下休息了。”
稚雪姬看了几眼终端上的资料,确定不认识,和原主也没有闹出新闻,也就不准备去。
雄性十分为难,甚至跪下,“主人只是想请您过去叙旧,并且准备了晚餐。”
“主人?”稚雪姬脱口而出,“你是个精神体?”
洛伦佐颇有点无奈地咳了声,“是说他雌主。”
“哦哦,果然,联邦和帝国习俗不一样,我们这边不把雄侍当精神体。”稚雪姬恍然。
洛伦佐咳嗽得更厉害,“帝国也不是!帝国人讨厌死精神体了好吗。”
稚雪姬笑眯眯地插科打诨,没有理会那边雄性的邀请。
雄性最后还是离开了。
“他会受罚的,”洛伦佐笃定道,又看看准备回去的小雌性,“您刚才不还很想看?”
“现在不想看了,现在我想看我这边的人扯头花,快送我回去。”稚雪姬踢踢他。
洛伦佐俯身抱起她,“我还以为您会看在雄性可怜的份上帮个忙。”
“开什么玩笑,他可怜又不是我造成的,”稚雪姬坐在他臂弯,惊奇反驳,“你怎么不看在你们都是雄的份上去救他。”
洛伦佐勾勾唇,“和您一样的理由,真是巧。”
两人回到营地帐篷,看到海茵站在外边做晚间训练。
“霍勒斯呢?”稚雪姬问,并且格外瞅一眼海茵的头发。
没有被扯乱的痕迹。
而且你怎么又戴上伪装了啊。
美貌,稍纵即逝。
“在里边,”海茵一转眼就看到小雌性略带嫌弃和失望的表情,顿了下解释,“不想引起不必要的争议。”
稚雪姬叹口气,下地,进了帐篷。
人呢?
不说在里边吗。
客厅就这么大点地方,一览无余,浴室门开着,也没人。
那么就剩一个可能。
女孩的视线投向卧室。
她回头看看外面,帐门落下,好像就隔成了两个世界。
稚雪姬弯唇,将帐门设置成无打扰。
然后去洗手。
哗哗的水声清晰地传进卧室,霍勒斯拼命忍耐下着急和迫切,乖巧地等待。
终于,稚雪姬走进卧室,看到霍勒斯裹着被子,半长发散落一点在外面。
听到动静,他伏在床上,转过脸。
几缕发丝遮挡了华美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