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县,张家村。
张悬家那简陋的茅草屋内,那张他躺过尸的破烂草席上,此刻竟再度躺着一位头发有些灰白的小老头。
那小老头的一条腿红肿的厉害,一看就是被人活活打断了,但又没有草药医治,只能就这么强忍着,疼的他眉头紧皱着,嘴巴紧紧咬着,强忍着不让自已喊出来。
那可怜的样子,让一旁的小女孩张灵儿无比心疼,想帮忙又不知道怎么帮,只好关心的问道:“村医阿伯,疼吗?”
“没事,阿伯不疼。”小老头笑着安慰着张灵儿,强撑着露出一丝笑意。
他正是整个张家村唯一的村医,张溪水!
也是曾经跟着张悬杀入赵家宅院的一员!张悬的得力干将!
之前县太爷带着张悬的命令来张家村调人,原本他也准备去。
只是他年纪大了,再加上村里也需要人留守,因此便让他留了下来。
结果没想到,却是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呜呜呜,都是灵儿的错,要不是为了灵儿,村医阿伯你的腿也不会被打断。”张灵儿愧疚无比,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珍珠帘子般,不断的滴落着眼泪。
“不关灵儿的事,不关灵儿的事……”张村医连忙安慰道。
“咕嘟,咕嘟……”而这时,张灵儿的肚子里却是不争气的发出一声叫声,让张灵儿不由得羞红了脸。
“灵儿饿了吧?来,快吃。”张村医闻言当即从枕头下翻出半个黑漆漆干巴巴的窝窝头递给张灵儿。
“不行不行,这是村医阿伯你的口粮,阿伯你怎么没吃啊。阿伯你快吃,不然腿更加好不了了。”张灵儿尽管看着黑窝窝头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肚子无比饥饿,但还是强行忍着道。
看着张灵儿那俨然瘦了不少的身子,连脸上的婴儿肥都瘦没了,张村医无比愧疚的道:“哎,都是阿伯不好,阿伯没本事,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你阿兄啊。连这种窝窝头,咱们都吃不饱。”
“灵儿你吃,阿伯是好不了了,但你必须活下去,撑到你阿兄回来!这点粮食只能让一个人撑下去,你不吃咱们都得死!”
“不要!阿伯,咱们都要努力活下去!阿伯等着,灵儿去想办法弄吃的。”张灵儿听到阿兄两个字,小脸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紧接着,张灵儿竟突然跑出了茅草屋,不知道跑向何方。
“灵儿,灵儿……”张村医闻言瞬间慌张起来,生怕张灵儿遇到危险。
但他根本下不了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灵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张灵儿一口气跑到了整个村修葺最好的一所屋子——一处砖瓦房前。
这是张家村村长兼族长张阿炳的住所。
之前村子里闹饥荒,村里天天有人来求族长借粮,张阿炳不胜其烦,竟直接带着全家跑路了,走之前还偷走了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公粮,对外说是去想办法借粮,实际上则是直接弃全村的性命于不顾。
而后他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得知村里抄了赵家宅院,抢到了一大笔粮食,立马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
原本他刚回来的时候还算老实,毕竟村子里张阿牛等精壮小伙都在,他们可只听张天师的命令而不鸟他这个族长。
但随着县令派人把张阿牛等人叫走,这村子里瞬间变成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
张阿炳仗着自已族长的权威立马霸占了张悬从赵家宅院抢来的所有粮食,美其名曰是收为族产,更好分配。
但实际上却是借此打击异已,收买成员,只给听他话的人分粮食,不听话的就少分甚至不分。
把那好不容易抢来的公粮,变成了他张阿炳一人的私粮!
张村医看不惯张阿炳的这种做法,当即上前理论。结果却被张阿炳直接叫人打断了张村医的腿!
至此,整个张家村再也无人敢反抗张阿炳的权威,而张阿炳也愈发无法无天!想要直接饿死张村医和张灵儿!
“砰!砰!砰!”张灵儿拍打着族长的大门,直接大声的喊叫起来,想要让更多的人为自已做主道:“族长爷爷,灵儿饿……”
“吵什么吵!”
大门很快被打开,露出一位六十多岁但却满脸横肉,看上去便不好惹的老头样貌。
他恶狠狠的盯着张灵儿道:“昨日不刚给过你一个榆树皮窝窝头,你饿死鬼托生啊!今天又要来吃的!没有了!想吃明日再说!”
“小小年纪,两天吃一个榆树皮窝窝头还不够!再这样以后不给你粮食了,村里可不欠你的!”
“可是……可是那些粮食都是我阿兄找回来的啊。我阿兄说了是平均分配给每个村民,族长爷爷为什么要占为已有!”张灵儿为了活命,壮着胆子质问道。
被当众戳破了自已的算计,张阿炳顿时恼羞成怒起来道:“你个有娘生没爹养的贱东西,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占为已有了!我是族长,这些粮食都是归为祖产!你懂个屁!”
“你要这样说!你和那个狗屁村医以后都不用再来问村里拿粮食了!你们自已自生自灭去!”
“族长爷爷这么做,就不怕我阿兄回来怪罪吗?”张灵儿小脸气呼呼的问道。
却不料张阿炳竟丝毫不怕张天师的威名,反而放肆大笑道:“你阿兄?哈哈哈!你那阿兄早死了!
“你胡说!我阿兄有天神庇佑,才不会死呢!”张灵儿当即反驳。
“呵呵,狗屁个天神庇护!忽悠忽悠外人也就算了,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阿兄从小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十几年来连个秀才都考不上,有个屁的庇护!”
“另外上次县太爷派人来,肯定就是来抓人的!”
“居然抄赵老爷的家!你们真是胆大包天!真以为那赵家是好惹的嘛!官官相护懂不懂!现在这些人,怕是都跟着你阿兄下地狱咯!”张阿炳不屑的道,这也是他敢无法无天的倚仗。
毕竟张阿牛等人已经一去不回好几天了,不是被抓,还能有什么可能!总不可能做了县太爷的座上宾吧!
“你胡说!你胡说!”张灵儿闻言瞬间方寸大乱,冲上前拍打族长让他住嘴!
但张阿炳却冷笑一声,直接一把拎起瘦弱的张灵儿,口中喊道:“烦人东西,去死吧!”
随后他手一甩,竟准备直接把她活活摔死,省的心烦!
而就在这时,一道怒吼声瞬间传来:“你好大的狗胆,还不放开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