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秦夫人问道。
“是。”吉祥点点头,拿过一个坏了锁的小匣子,“那天,小姐从谢管事那里拿了庚帖,就交给了奴婢,是奴婢亲手锁进这个小匣子里的,这会儿已经找不到了。”
“一定是她。”秦昭昭从秦夫人怀里抬起头来,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上带着沉沉的恨意,“那天,她来找阿娘,阿娘没肯见她,她知道想要通过阿娘拿回庚帖,行不通,就使出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一定是这样的。”
她抓了秦夫人的胳膊:“阿娘,马上让官差抓她进大牢里关起来,她这次敢让人偷摸进来偷东西,都没有人发现,下次,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呢,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了。”
秦夫人沉着脸,安抚的拍拍秦昭昭的背:“阿娘知道,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没有办法让官差随随便便抓人。不过,你放心,虽然不是现在,但是阿娘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秦昭昭不情愿的撅了嘴,只是秦夫人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暂且忍了下来,心里却在暗搓搓的谋算着,阿娘顾忌这,顾忌那,什么也做不了,那她就自已来好了,正好新仇旧恨,跟那个狐媚子一起算了。
这时,秦夫人身边的丫鬟抱琴忽然神色匆忙的找了过来:“夫人,不好了,昨个晚上,谢管事在外头,不知道被什么人套了麻袋,狠狠打了一顿。”
“又是昨个晚上?”秦夫人很快跟秦昭昭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看向抱琴,问道,“很严重吗?”
抱琴点点头:“被打得都不样了,而且……”
抱琴看了秦昭昭一眼,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秦昭昭奇怪的问道。
抱琴没说话,看向秦夫人。
秦夫人知道大概是有什么不方便当着秦昭昭的面讲的,便看向谢妈妈,吩咐道:“妈妈替我去谢管事那里走一趟吧,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顺便详细问问事情的经过,看是不是也跟……有关。”
“是。”谢妈妈应了一声,就往谢全那边去了。
谢全一早被人发现,就被送去了医馆,经过医治后,被送到了他在知府衙门的后街上,专供秦家下人住的房子里,还找了个小子照顾他。
谢妈妈一进门,看到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已经看不清原来模样的谢全,吓了一跳:“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谢全缓缓扭头看向谢妈妈:“妈妈怎么来了?”
说话含糊不清的,还漏风。
谢妈妈看着谢全说话时,露出来的半边黑洞洞的嘴巴,不由浑身一个寒颤。
“夫人听说你出事了,让我过来看看你。”谢妈妈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上下打量了谢全一番。
脸肿了,牙没了半口,两只手的手腕上包着纱布,无力的垂在身侧,看样子应该是断了,其他的被被子盖着看不到,不过看他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的模样,应该伤得也不轻。
谢妈妈皱了下眉,想了想,直接掀了他的被子。
被子下的情形,看得她不由“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跟两只手一样,他的两条腿也断了,难怪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最触目惊心的,是下身那块儿,虽然包扎上了,但还在流血,看样子应该是废了。
谢妈妈有些不忍直视,很快又将被子盖了回去。
“到底是谁伤得你,这么严重?”谢妈妈沉着脸,看着谢全,问道。
谢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唰的白了,支吾着说道:“出去喝酒的时候,跟人起了争执,被人套了麻袋。”
谢妈妈不信:“起了什么争执,会把你打成这副模样?”
根儿都废了。
谢全却不愿多说:“喝醉了,想不起来了。”
谢妈妈呵的冷笑一声:“谢管事以前那么不可一世,这是被直接打破胆了?”
谢全没吭声。
经历过濒死,才知道死有多可怕,他现在只想活着。
谢妈妈微眯了一下眼,忽然提起:“昨个晚上,小姐那里遭了贼了,李窈娘的庚帖不见了。”
谢全的脸皮几不可见的抽了一下。
谢妈妈看在眼里,问道:“是不是也是李窈娘找人打的你?”
谢全瞬间吓得面无人色,急忙摇头否认:“不、不是的,跟薛太太没关系,你不要乱说害我。”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你这么害怕干什么?”谢妈妈眸光一沉,问道。
谢全抿了嘴,不说话了,眼睛跟着也合上了,一副“我不想跟你说了,你走吧”的模样。
虽然谢全没有明说,甚至还否认了,但谢妈妈一把年纪,什么没见过,哪里看不出端倪来,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便也没再多问:“没别的事了,你好好养伤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谢全睁开眼,转头看着谢妈妈离开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谢妈妈回去,将谢全的情况,跟秦夫人大概说了:“……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四肢都断了,那处也伤了,看模样,应该是废了,下手不是一般的狠辣,谢管事看样子也被下破了胆了,关于李窈娘的问题,一点儿不敢多提。”
秦夫人皱着眉,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沉吟许久:“你说,她一个女人,久居苏州,从哪儿找来的人,下手那么狠毒,身手还那么好,能轻松出入知府府,把昭昭的屋子翻成那样,都没惊动一个人的?”
谢妈妈想了想,道:“她不是有个妹妹嫁到天地镖局了吗?会不会是从那里找的人?在江湖上混的,会点儿歪门邪道,迷晕一屋子的人,好方便他们行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秦夫人听了,眸光微闪:“天地镖局吗?”
秦昭昭因为刚刚秦夫人在,没从抱琴那里听说多少关于谢全的事情,心痒得不行,让吉祥出去打听。
吉祥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吓的。
“怎么样?打听到了没有?”秦昭昭着急的问道。
吉祥点点头:“听说脸被打成了猪头,手脚都断了,现在瘫在床上,而且……”
吉祥脸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红云,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快说。”秦昭昭等得不耐烦,掐了她一把。
“而且他那里好像也被废了。”吉祥的声音细若蚊吟。
秦昭昭没明白过来:“那里?哪里?”
“就是那里啊。”吉祥细声道。
秦昭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跟着浮起了一抹不自然的红。
“咳咳。”她轻咳了一声,缓和了一下不自然的气氛,问道,“有没有听说是谁打的人?是不是李窈娘干的?”
吉祥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一点儿没听说。”
秦昭昭等不及:“不行,我得去找他问问。”
“他现在在哪里?”秦昭昭问。
“后街。”吉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