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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家属被推去抢救室，梁易进去的时候，正好迎面看到了韩菲。
她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死人，眼中有说不出的震惊和恐惧，以及一些复杂的心绪。
“方艾，正好，你来了把人带去抢救一下。人是情绪太激动晕过去的。排查没有问题后，暂时不用叫醒她。”
“好，明白。”
方艾，赵主任手下的医生之一。刚听到动静过来，正好就被赵主任派去抢救死者家属了。
其实人也就只是气血攻心晕过去了，说是抢救，不如说是打个吊针让她睡一会，缓一下。
如果现在给她弄醒，她的情绪依旧还是那么激动。
至于死者吗，只能暂时放去太平间，总不能一直在急诊门口放着。
“郑乾，过来。”
“来了老师。”
“把死者推去太平间，害怕吗？”
郑乾迟疑了一下，又摇摇头。“不怕。”
“行，去吧。”梁易拍拍他的后背，给他壮胆。
没办法，当一个急诊科的医生，面临死亡这个课题，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梁易不用参与抢救了，就还得继续负责韩菲的问题了。
赵主任也没有走，跟梁易一起看了护士送过来的检查结果。
韩菲坐在处置室里，看着两个医生看自已的片子。她时不时的看向急诊科门口，外面天已经黑了，她好像更害怕了。
“你妈妈还没来？”
“哦，我妈有事耽搁了，她让我在这不要走，等她一会，应该马上就到了。”
梁易也看了一眼急诊科门口，好像明白过来了。“你在害怕？”
“没有。”
既然她不承认，梁易也就不说什么了。
“你不害怕吗？”韩菲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
“害怕什么？”
“害怕死人啊。”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韩菲语结，想来也是，梁易是医生，更何况还是在病情那么危急的急诊科。
见到死人，应该是常事。
“他……死的时候应该会很疼吧？”韩菲看到了死者的惨状，心里生起了同情怜悯之心。
梁易坐在凳子上看着她，“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如果他像你一样，感觉不到疼的话，反而是一种幸运？”
韩菲闻言，默默的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赵主任拿着片子走过来，“你的伤势除了皮外伤外，右臂有明显骨折，需要手动复位。”
“怕吗？”
韩菲摇头，“感觉不到疼，就没什么好怕的。”她已经忘了，疼痛是一种什么感觉。
“行。”赵主任捏着她的右臂，下意识的想转移患者注意力，又想起来，这是个无痛症患者，便直接动手了。
“咔嚓！”
骨头挪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处置室里十分明显。
韩菲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已的骨头被复位，看着手臂被打上石膏，心里思绪万千。
“你们真的愿意给我治？真的能治好吗？”
她的手臂上，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刀疤。看起来，都像是她自已划的。
她太想体会一下疼痛是一种什么感觉了，她太想成为一个正常人了。
赵主任看着她的病历本道:“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我们就一定会尽力给你治。”
“赵主任，梁医生，血常规检查结果出来了。”齐妍把结果送来了。
梁易接过来看看，而后交给了赵主任。
赵主任看着检查结果，又看看梁易。“你怎么看？”
“除了红细胞减少外，没有什么其他症状，白细胞也正常。可红细胞减少，可能会由很多病症引起。可那些病症，跟无痛症好像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听到什么都查不出，韩菲明显气馁，但也在意料之中。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她好像对自已，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梁易看向她，“只是检查了血常规而已，现在排除你身体各部位的隐患，我们才可以做其他的检查。”
他们正说着，韩菲的妈妈齐娟，从急诊门口进来了。
“护士，我找韩菲，她说在你们这什么，处，处什么。”
“妈，我在这。”韩菲看到她妈妈，终于算是找到了安全感。
赵主任把齐娟请进处置室，跟她说明，并了解韩菲以往的情况。
她有无病史，几岁发病，有没有什么药物过敏之类的。
问诊结束后，赵主任示意梁易。“去给她做个心电图，再带她去做个脑电图。”
“好。”梁易从沉思中回过神，当即就去办了。
心电图在处置室就能做，脑电图却要到神经外科去做。
好在梁易前些天刚跟白主任共同做过一台手术，也算是认识，白主任当即就让人给加急安排了。
“梁医生，我害怕。”
韩菲一个人坐在那冰冷的椅子上，特别害怕。
“没事，很快就好了。”
韩菲点点头，咬咬牙强忍着那种害怕的情绪。
想要摆脱这种困境，她除了听医生的，好像已经别无选择了。
梁易在一旁看着韩菲的脑电图生成，他靠在墙上，一直在思考。
韩菲的无痛症不是先天遗传，那又是什么能导致这种情况发生呢？
血常规上的数据表明，除红细胞减少外，也没有其他症状。
脑电图显示，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可明明看似一切都是缓症，没有什么问题。可梁易总是有一种感觉，韩菲的情况在恶化，好像恶化的还很迅猛。
或者说，这次骑车摔倒的根本原因，也是因为她身体情况的恶化，才产生失衡。
这种沉思，一直持续到他把韩菲推回了急诊科。
齐娟已经给女儿办好了住院手续，韩菲得住院留观几天。而赵主任也已经答应她，会尽全力查出韩菲无痛症的病因所在。
赵主任看了梁易拿回来的脑电图结果，显然也有点头疼。
“等明天早上开个会，听听大家的看法吧。”
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明，就算是转科室，都没得科室转。也没有检查数据能明确的表示，该叫哪科医生一起会诊。
“嗯。”
梁易也没有说什么，他回到家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直到深夜，他好像摸索出了一点头绪，才浅浅睡去。
凌晨一点半左右。
床旁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
梁易猛的惊醒，因为一般急诊医生这个时间点接到电话，肯定是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