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萍:“啥?”
如果下巴能掉,洛青萍的下巴肯定碎了一定,抓着王婉音占着便宜的手,瞬间失去了动力。
这般好看的人儿,嘴里说的话怎么那般“恶毒”呢?
武定山亦是雷得不轻,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已妻子,余光暼见洛双全夫妇那期盼的目光。
身体莫名打了个寒颤,然后就看见洛青萍那张危险的脸。
双手可搏杀虎熊的武定山,竟然在这夏日惊出一身的冷汗。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王婉音的想法。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两人成亲这么些年一直没有所出,以前重病缠身,王婉音或许抱着等自已死后,让他重寻良人的打算。
但现在王婉音得天之幸活下来了,就不得不考虑孩子的事了。
“婉音……”武定山感动,亦是动容,他深知此番话对王婉音来说,需要多大的决心:“此生我唯你一人,青丝白头,孤坟双碑,生死不改!”
二人相拥,个人情意让洛青萍眼睛有点发红。
这可比烟熏的效果要来得好!
“咚咚咚!”院门外,洛庆奎敲响木门,而后大声道:“二全,二全媳妇,公田的事有着落了,叫上青萍丫头出来下吧?”
“啧啧”,洛庆奎身旁,一个左脸长着大黑痣,带着青色高帽的猴脸男子目光四处打量着。
先是倨傲,轻蔑,但当看到停在院外一旁的大马和马车时,整个人顿时正色了几分。
“洛里正,这洛双全家里还有什么门脸亲戚不成?”
洛庆奎淡淡的瞥了男子一眼,眼中闪过些厌恶。
这侯大在永安县地头的名声可不太好,放高利钱,骗人田屋,逼人卖儿卖女可是出了名的。
如果不是有人撑着,加上做这些事掐着些由头,早就被人打死了。
“怎么,看上这马,还是这马车了?”
“要不要骗人去赌场,去窑子里摆一道?”
侯大讪讪,他对旁人敢吹鼻子瞪眼,但对洛庆奎他却不敢顶撞一句,这青山村可是洛庆奎说了算,他若狠下心,鼓动村民将自已打杀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这些年他钱赚的不少,但名声真是半点不落。
能活到现在,全靠舍得花钱和勾无耻。
但身亡婆家却是迟早的事,谁叫他名声臭,也知道了太多不应该知道的事?
所以才会应着老情人的话,想借傅锦程的光,想着如果傅锦程考上举人,给他庇护,让他能安心养老!
“哪敢,哪会,我侯三都一年多不做这等丧天良的事了。”
“今天来,只是为了买点田地攒家业,绝无其它心思!”
洛庆奎冷冷一笑,没有多言。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不就是奔着洛青萍手里的公田来的吗?
洛双全夫妇走在前头。
因为刚才的谈话,二人情绪很是低落,孙秀娟已是难掩泪水,就洛双全都红了双眼。
所以二人不需要一点伪装,那种难过低落模样,谁都看得出来。
“看来没问题了!”侯大阴笑一声,这一家子蠢货,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就给傅家当牛做马。
哪像自已,一分钱没花,那傅寡妇玩了个通透!
指不定以后父凭妻贵,还能有个举人儿子,官儿子呢!
“七叔!”
洛双全不会演戏,但讷于言辞的他,这一句略带颤音的“七叔”,就足以说明心中一切复杂。
洛庆奎颔首,皱纹堆起的脸上,威严之外,同样升起一抹复杂。
她这个堂孙女,终是不同了。
“青萍丫头,七叔公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能忘记,要行这一遭吗?”
洛青萍一直低着头跟在洛双全夫妇身后,此刻她抬起头,黑黑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眶红肿之余,那显于外的倔强让她将头抬起。
她明白洛庆奎的意思,可她却不是“龟公”,之前原身的事她可以当做拉屎的粪坑,拉完了臭就臭了。
但她不允许,那粪坑里的屎还追着往她身上沾。
“七叔公,傅大哥他对我情深义重,他赶我走都是害怕连累我,现在他病重,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救他!”
“不尝试一下,我真的一辈子都忘不了!”
人群骚动。
但这一次却没人出言讥讽。
洛青萍的确是成为了青山村的一个笑话,但他们却只敢笑洛青萍的傻,而不敢笑她的“真”。
所遇非人,大抵就是这般了!
屋内,武定山眼角抽动,这洛姑娘真能演呀,她的话乍然一听,深情之意扑面而来,但结合她在屋内说过的话,其中锋芒却是心可触之。
“世人多以女子容貌言爱。”
“貌美则情深,色衰却又恩驰,你们爱的到底是人还是那长于人身的貌美?”
“若我没有这张脸……”
武定山将王婉音紧紧搂在怀中,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床底之间,我强否?”
王婉音感伤的脸上浮现一缕羞红,但还是如蚊虫之声应是。
“那这些年来,我与婉音你……有几回周公之好?”
王婉音急了,手下意识的在武定山腰间扭动。
“嘶”,虽然不痛,但武定山还是做出一副吃痛的模样。
“婉音,我只想告诉你,这世界如傅锦程等世俗之人几多,却也不缺我这等明心见性的人。”
“我爱你,与脸无关,与年岁无关,与你的家世无关……我爱你,是因为我想抱着你,想听你的心跳,想让你快乐!”
王婉音身体微微一颤,指间力道尽卸,对一个人所给予的不求回报的好,人总是本能的去怀疑他是不是有所图。
却忘了,世间真有这样的人,他只希望你好!
同样的……
洛青萍只希望,傅锦程这东西能不能口舌皆疡,头顶流脓,脚底生疮,最好再来个阳痿,喜当爹……家徒四壁,家破人亡!
看着洛庆奎交到洛青萍手上的那一叠田契,侯大的目光不由火热了几分。
这件事办好了,那傅家的门,说不定他也能长进了!
“洛家丫头,我就欣赏你这种深情的娃娃。”
“以往我做买卖,都会压压价,但今天……”
“这些田契,我出五十两……加二文钱,你卖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