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儿,你已经流落在外十六年,回到白家,就再无人敢欺负你了。”
琴浅知道女儿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跟白玉江一起赶了过来。
从中洲到北洲,再到如此偏远的北洲边境地界,期间跨越多处空间传送阵,一路奔忙,从未敢有片刻停歇。
一路上,她想象着孩子的长相,想象着孩子与她相逢时,各种各样的表现。
她心中一直忐忑难安,见到白竹时,更是隐忍着情绪,生怕吓到她。
她想过孩子会有一定的抵触心理,却没想到,会如此排斥他们,排斥白家。
她试着说服白竹,告诉她白家怎么怎么好。可是她说服不了自已,因为白家如果真有那么好,就没有白竹这颠沛流离的十六年。
“若没有白家,我也不会受这十六年的苦,不是吗?”
白竹的一句话,说的白玉江与琴浅有口难言,心中愧疚更深。
不过白竹看着他们眼神中的愧疚,话锋一转,似有了新的盘算。
“我有四个问题,三个是问关于我的,一个是问关于白家的。”
“你们的回答若我能接受,我就答应跟你们回白家,如何?”
听她这么说,白玉江与琴浅眼中腾升了许多希冀之色。
“你问。”白玉江以为,白竹问的是关于自已身世的。
可白竹开了口,就让这夫妻二人眼中的希冀之色,急转直下。
“第一问,我既然是你们的女儿,那么我被抛弃时,你们在哪?”
这句话,让白玉江与琴浅的神色顿如刀割一般的疼。
“第二问,收养我的婆婆死后,我差点饿死时,你们在哪?”
这个问题,问的琴浅垂泪,心疼愧疚的不敢去看白竹的眼睛。
她可是白家的女儿啊,她竟然还过上了差点饿死的生活???
“第三问,我被无极宗同门欺辱,虐待致死时,你们又在哪?”
白玉江听到此言,猛的起身看向了慕南峰,眼中似蕴含着滔天怒意。
他白玉江的女儿,竟然能被一个小小宗门,凌虐致死!!!
慕南峰赶紧起身行礼,“无极宗按照小姐的意思,已经全灭了。”
白玉江心口起伏不定,显然即便是全灭了无极宗,也消除不了他的怒气。
“我还有第四问。”白竹并不在乎白玉江表现的如何,因为无论他的愤怒是真是假,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伤害也已经形成,无极宗亦灭了门。
白玉江一听女儿还有话说,赶紧又坐了回去。“竹儿,你问。”
他现在迫切的想了解孩子,他得知道,孩子除了这些,还受过什么样的苦。
“第四问,白家会掺和化古大陆之争吗?”
白玉江不明白白竹的第四问,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还请如实回答,这很重要。”
白玉江点了点头,如实回答道:“白家已经隐世,不喜欢掺和人族纷争,只追求修仙之巅一途。”
他的回答,白竹没有什么失望的,显然也在她意料之中。
至于这对父母吗,看他们的样子,确实还是有几分真情与愧疚在的,她的态度,也缓和了些。
“既然白家不会掺和化古大陆的事,那便恕我不能跟你们回去。”
白玉江不解,“竹儿,你是还有仇家?那便一并说来,为父都给你解决了。”
白竹微微抬起下颚,“实不相瞒,无极宗灭宗之时,我借了白家的势,亦借了慕前辈的势。”
“所以白家对我来说,只有一个名头于我有益,仅此而已。”
说着,白竹也在观察白玉江与琴浅的神态变化。
看着他们的茫然无措,小心翼翼,白竹并没有半分心软。
白竹此刻需要的,就是他们的愧疚心理。要利用的,也正是这份愧疚。
但想要他们顺从自已,放弃带她回白家的念头,这份愧疚仍然不够。
“我还有一事不明。”
琴浅赶紧搭话,“竹儿,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既然我是白家家主之女,既然白家如此势大,为何我还会沦落在外?”
“为何十六年了,我都死了一回了,你们才找过来?”
“死了……一回了?”琴浅只以为,方才白竹说的被无极宗凌虐致死,只是夸大的说辞。
可从白竹的态度,以及慕南峰的神情来看,她好像是真的死过一回了。
“是谁?”琴浅努力控制着眼泪,心却痛到窒息。
她怀胎数月,用了大半条命才生下的孩子,竟然遭了那么多罪,还被人真的杀了一回。
若仇人还在,她必定要手刃那些人,让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看着琴浅眼神中的愤恨,白竹在此刻,方真切感受到了,被娘亲心疼着,护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的鼻尖酸酸的,却哭不出来,只能倔强的说:“我的仇人,自然是被我亲手杀了,不需要你们再费心了。”
看着自家女儿这般委屈,白玉江终是忍不住,气势陡然暴动!
一股威压弥漫开来,即便是在外的丹箐他们,也感觉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可怕气势。
但这股可怕的气势,偏偏又绕过了白竹,她并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竹儿,是为父与你娘亲对不住你。”
“当年你娘生下你,险些丧命。而有人,却在这个时候,把一个女婴,与你来了一出偷梁换柱,连气息与模样,都与你一般无二。”
“等你阿娘休养好身体醒来,那已经是五年之后了。”
“你阿娘醒了之后,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与我一直都在暗中调查,直到我们发现,那块属于你的命牌,黯淡无光了。”
“我与你阿娘以为你已经……”
“也是那日,你阿娘险些杀了那个代替你的孩子。但她的修为天赋尚佳,白家之人护住了她。”
“我与你娘亲,本欲与家族决裂,却被家中老祖叫去,说你可能还活着。”
“只要我愿意接手白家家主之位,便有了实权,可以暗中四处派人寻你。”
“竹儿啊,这件事爹有失察之责,你怪爹,爹无话可说。”
“但为父和阿娘从未放弃寻过你!只是我们连一件沾有你气息的衣物都没有,以至于想寻都无处去寻。”
“直到一月前,你的命牌突然就亮了,还显示气息在北洲,我才命慕家在北洲寻你踪迹。”
“慕家刚寻到你,就与我去了消息,我与你阿娘,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我们是当真不知道,这些年,你竟受了那么多苦啊。”
“但凡我们能早些找到你,又何需你……你……”白玉江的眼眶通红,心疼的落了泪。
他说不下去了,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白竹转脸看向一旁,眼中眸色复杂,眼眶同样微红。
看来,他们还并未查出掉包她之人,到底是谁。
又或许查到了,但那个人因为各种原因而动不得,所以暂时他们不能在自已面前提及。
无论出于何种缘由,这白家,她是当真不喜。
“白家主,白夫人,我还是那句话,在没有一个确切的交代之前,我不会跟你们回白家。”
她指的,自然是查到当年的真相。她需要一个真正的交代,一个自已苦了十六年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