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发生意外去世的时候,墨司珩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已经被送出国了。
而墨曜泽那个时候也得到了于家倾尽全力的帮助,成为了墨氏最大的掌权人。
原本墨曜泽也没有冷血到利用完了就将于家人抛弃,但是于晴珍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厌烦透了这个几十年如一日只想要那么一些爱意对他摇尾乞怜,背后却恶事做尽的女人。
尤其是在得知兰依依死亡的真相时,墨曜泽也舍去了最后一丝情面,成为掌权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吞并于家。
这个曾经在云城能和墨家齐名的世家大族,仿佛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踪影。
现在的云城,只剩下墨家。
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于晴珍,没有了背景的于晴珍,自然会被墨曜泽这样自私的男人抛弃。
“让她留在云城吧,毕竟是我的母亲。”于晴珍要被墨曜泽送出国的时候,墨司珩站出来为她求了情,语气淡淡的,倒不像是求情,好像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哦?”墨曜泽饶有意味地看着他的大儿子,记忆中他很少和自已提什么要求,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与其说是父子,更像是上司与下属。
其实他们也是有过一段时间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的,只是时隔太久,记不清了。
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忙着实现自已的野心。
几秒钟之后他点头答应,“可以,那就送到城郊的疗养院吧,你去安排一下,把房间布置成她喜欢的样子。”
说是疗养院,其实就是墨氏医院下面的一个精神病院,里面的病人都是精神上有些问题的。
不过也好,这么多年,于晴珍偏执的性格,一直把自已放在不安和焦虑这样的情绪当中,精神上确实是出现了一些问题。
墨司珩点头,转身准备去办这件事,墨曜泽却叫住了他,“你不恨他吗?”
他大约指的是在墨司珩还小的时候,于晴珍经常故意让他反复生病,由此作为借口让墨曜泽回家的事情。
如果墨曜泽不回家,墨司珩就会变成她的撒气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身上的皮肤总有那么一块青紫。
墨司珩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不恨她。”
也许是恨过的吧,在他小的时候,在他最需要母亲关怀的时候。
在他发现自已的性格终究成长成了扭曲的样子,一边光鲜亮丽,一边又陷入淤泥无法直视阳光的时候,多少是恨于晴珍的。
但是后来他发现了,一切的始作俑者,明明是墨曜泽,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他当时是家中并无人看好的三儿子,为了在墨家有一席地位便娶了从小爱慕他的于家小姐。
娶了人家,上了人家,让人家怀了孕,自已跑去了国外留学。
墨司珩出生的时候病房外并没有父亲的等候,都是于晴珍的娘家人。
于家人抱怨,“老婆生孩子都不回来看看,有他这样做丈夫的吗?”
那个时候的于晴珍还算是温柔,她刚生过孩子很憔悴,却也是苍白着一张嘴在给墨曜泽解释,
“他就是注重学业嘛,学到东西才好回来管理公司,他是为了我和孩子以后得生活打算的,不然我们在墨家,没什么话语权的。”
墨司珩的名字是爷爷看了族谱之后取的,打电话给墨曜泽说了一声他有儿子了,他也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先不说了,要去上课。”
其实根本没有课,他当时图新鲜,和一个已婚待在一起,在他留学的那个国家,男男女女出轨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那个女人的丈夫,都知道墨曜泽的存在。
————
是墨司珩带着于晴珍去那个疗养院的。
原本她还很抗拒,但是在看到单独属于她的病房被装饰成她喜欢的样子时,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停止了对墨司珩的污言秽语。
再加上墨司珩说了一句,“是父亲特地叮嘱,让他们把这里布置成你喜欢的样式的,他还安排人每个季度把你喜欢品牌的衣服都拿过来供你挑选。”
于晴珍一双眼睛瞬间就亮了,带有细小鱼尾纹的皮肤包裹着的是一双怀春少女的眼睛,像是听到了她暗恋的男生也喜欢她这样的消息。
“真的是阿耀安排的?”
墨司珩脸不红心不跳,点头道:“对,现在墨氏的事情多,她不想牵连你。”
“好~那我就在这里住着,等着我的阿耀来接我!”
确实是有些严重了,墨司珩出门之后,叮嘱负责的医生,好好给于晴珍看看脑子。
能治好最好,治不好,就让她在这种期待当中度日也不错。
好像清醒的人才是最难受的。
疗养院设立在城郊篱山的半山腰,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还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汽车前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不厌其烦地一边又一边将上面的水珠清理干净。
墨司珩低头用平板回复着邮件,偶然间抬头,瞥见道路旁昏黄灯光下在小雨中漫步的两个身影。
好像从宋屿白和她确定在一起之后,墨司珩就一直强迫自已不要再去关注她的生活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遍一遍地扯下快要长好的伤疤,只会让自已看上去狼狈。
墨曜泽的那句,她确实配得上做墨家的媳妇突然在脑海中想起。
宋屿白已经被送走了,那她会是他的吗?
犹豫了一秒之后,墨司珩喊司机停车。
黑色的迈巴赫在路边稳稳停下,司机很有眼色,知道小墨总想做什么,挂了倒挡,准备退到刚才路过的两个姑娘身边。
“不用,你拿一把伞给我就好。”
夏听雪站在昏黄的路灯之下,毛毛细雨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光晕。
几步路的距离,他可以感受到自已的心跳在逐渐加快,感受阳光与温暖的勇气,他做了很久的准备。
但是所有的期待,在她看向自已却叫出那个让他讨厌的名字时戛然而止。
她的朋友急忙道歉,说她是认错了人,然后拉着她小跑离开。
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