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鸳哪里见过什么好东西,出身贫民家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自己不能白拿别人家东西,这东西要不得!
宁婉茹却道,
“不用推脱,我见你家里的情况比较严峻,你是在我身边做事的,我不想苦了你,这镯子你回头可以拿去变卖掉,换来的银子给你母亲治病用,去宁府下的铺子变卖即可。
若是外面的掌柜的压价,你就说你是宁二小姐身旁的丫鬟,替小姐来变卖的,说我不稀罕这个款式的了,戴着太老气了,他们兴许还会往高了给价。”
阿鸳闻言,也心头一动,她来到大宅院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多一份收入,好能给母亲去治病。
她望着那抹月白色泽,忽然想起前几夜的三更天,被咳血浸透的粗麻枕巾,又想起灶台边娘亲蜷缩成虾米的影子。
她眼眶发酸,喉头哽着团棉絮似的,垂落的睫毛在瓷白镯面上投下颤抖的影。
她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穿堂风掠过檐角铜铃,送来远处戏班子吊嗓的咿呀声。
阿鸳盯着青砖缝隙里挣扎的蝼蚁,突然重重叩首。
冰凉的砖面贴着额头,
“奴婢……奴婢谢小姐恩典,日后愿为小姐赴汤蹈火。”
听到这话,宁婉茹便知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果然,是人就有弱点,会有软肋,更何况是穷人,没有银钱,那可是寸步难行,连自己的日常生活都保障不了。
当初的杏儿,不也是这样嘛,拿了一些银钱之后,就能为自己卖命的了,
如今的阿鸳,也定会慢慢的,一步步的变成自己的心腹。
菱花镜里映着的宁婉茹,唇角漾起极浅的涟漪。
她弯腰扶起颤抖的小丫鬟,指尖拂过对方掌心的厚茧,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哪里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的,不用这样,我身边很安全的,我们是在天子脚下,我又是个闺阁小姐,什么事也遇不到的……”
阿鸳一听这话,心头一暖,
她家中唯独还有老母和小妹作陪,于是她年纪小小的,就开始当起了家里的顶梁柱,虽然上头有西个哥哥,但是那些哥哥都不在家,在外当兵,家里的琐碎之事自然而然的都落到了她一个人头上,
她今日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姐,二小姐还这么温柔的与自己说话,这让阿鸳很是感动。
阿鸳就着宁婉茹手上的力气起身。
宁婉茹摆了摆手道,
“好了,左右也无事可做,你出府把镯子拿出去变卖掉吧,但是小心点儿,拿回来的银子别让别人看见,若是有人看见问起也不怕,你就说银子交给我了。”
阿鸳连连点头,作势就要行礼退下。
宁婉茹突然弄出点儿动静,佯装才想起来什么事,“哎!……”
阿鸳听到宁婉茹发出的声音,立马撤回了几个脚步,停了下来,垂着头低声问到,
“小姐,怎么了?是有什么要吩咐嘛。”
宁婉茹一脸为难的说道,
“我有点儿想三妹妹了,以前我们姐妹俩的感情很好,但是现在有两日没有看见她了。
前日她出嫁,也不知明日她回不回门……
估计是不的,她虽入东宫,还是太后懿旨,可毕竟是个侧妃,要顾及礼仪,估计平日里的行动肯定是不便的,人家不会让她随意出来的……”
阿鸳一听,立马接话道,
“小姐,那您可以给侧妃娘娘写个信,说您想去东宫看她……”
阿鸳是个首肠子,更何况刚刚宁婉茹还送给她一个玉镯,她哪里能明白宁婉茹的小心思。
首接就往坑里跳,属于拦都拦不住那种的,人家给挖个坑,自己就往坑里跳,最后还要把土给埋上。
宁婉茹闻言,佯装思索状,片刻后才说道,
“可是……就算我写信,也没人帮我送出去啊……父亲让我禁足,小厮也不能过来帮我传信……更何况,女儿家的事情,让一个小厮去,万一小厮会因为好奇,把信给打开了呢……”
“小姐,要不我跑一趟东宫,把信给送过去吧。”
阿鸳哪里能知道,其实宁婉茹的这封信,就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不想让母亲将氏知道,否则哪里用的上她来跑腿,
更何况,这府邸里的小厮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不可能私下里拆主人家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