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老野
陈凡和陆为宽一起迎出门外。
曾凤鸣看到陈凡顿时笑道:“文瑞,这次你可躲不了了!”
陈凡现在哪有心思搞什么戏曲创作,只能苦笑道:“庆云先生,实在抱歉,这两日我无心写曲,待得明日回到海陵,调整心情再写了派人送至你府上,这样你看可行?”
曾凤鸣扳开折扇,扇了扇风笑道:“文瑞今日似乎兴致不佳啊!”
陆为宽道:“庆云先生,文瑞这次来南都本就是为了武学一事而来,刚刚得到消息,苏督师那边选择了安定书院胡襄的办法,文瑞准备了这么久,实在是……”
“哈哈哈哈!”这时,老野兄突然大笑起来。
陈凡和陆为宽诧异地看着对方,搞不清对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曾凤鸣得意道:“巧了,这次我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陈凡愕然的看着对方,陆为宽也不得其要。
陆府的堂屋中,曾凤鸣道:“文瑞,昨们先行离开,我从苏督师和胡家兄弟的对话中得知你也编练了团练,且在塾中办了武学?”
陈凡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
曾凤鸣收齐折扇,脸上的笑容也敛了去,正色道:“我能听听文瑞是如何编练团练,武学里教授些什么内容吗?”
陈凡一听,感觉这位是话里有话啊。
难道事情还有转机?
想到这,他也郑重起来,将这段时间所作之事完完全全说了一遍。
然后从袖中掏出那本《纪效新书·补遗》递给对方。
曾凤鸣接过之后,不再说话,而是细细翻看起来。
本以为这位戏曲爱好者对练兵之法兴趣了了,很快就会放下书回归谈话之中。
谁知两人这么一等,直到上灯时分,曾凤鸣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期间陆为宽想要让他去吃些饭再看,也被曾凤鸣拒绝了。
最后陆为宽已经扛不住,回后院休息去了,这曾凤鸣却是越看越兴奋,烛光下的眼睛亮晶晶的,片刻也不曾离开书页。
直到陆府的仆人前来换第六次茶叶时,曾凤鸣终于放下了书。
他抬起头来,看到昏昏欲睡的陈凡激动道:“文瑞,文瑞……”
陈凡迷迷糊糊抬起头来,谁知他的手一把被老野兄抓了起来:“你这《纪效新书》有没有给苏督师看过?”
陈凡怔了半晌,这才醒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未曾。”
曾凤鸣一拍大腿激动道:“太好了,太好了。”
说罢,他在堂中踱着步,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最终,他一拍手道:“文瑞,苏督师那里不用你的法子,我这里却要大用!”
陈凡诧异道:“庆云先生,你要用?你用来干嘛?”
曾凤鸣哈哈一笑,并没有回答陈凡,而是急切道:“文瑞,我问你,若是用你的法子,操演一支五百余人的团练,一年需要用多少银子?”
陈凡在心里计算了一番后道:“约莫两万两左右。”
曾凤鸣一听这个数字,闭着眼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睁开眼睛道:“这么低?”
昂??????
“我特么又犯了【要少了】的毛病?”
曾凤鸣道:“你知道胡襄那边,仅用卫所余丁一年耗饷多少吗?”
陈凡呆呆的摇了摇头。
“八万两。”
“五百人?八万两?他是吃银子的?”陈凡牙齿都快咬碎了。
说完他连忙找补道:“庆云先生,我先跟你说明哈,我刚刚给你说的银子,那是用传统的鸳鸯阵。但最终我想编练的团练是全员火器的营兵。团丁军饷4两一月,弹丸六千两年耗,兵器维护一年一千八百两,被服粮草一年三千六百两,训练损耗一千二白两,军官俸给两千四百两,一年合计三万九千两,这还不算火器制作。”
曾凤鸣笑道:“胡襄那八万两也不包括这些啊!”
陈凡听到这话,顿时愤怒了,合着我要银子还是太谦虚了呗?
怎么都不能给胡家兄弟这么丧心病狂赚银子的机会啊。
要赚,那也应该是我……不是,也应该……
“曾先生,兵法之优劣,先看钱粮之虚实;为将者也应量国计之嬴缩,这不仅是为将之本,也是朝廷用兵的首先要考虑的。”
曾凤鸣嘿然一笑:“别急,别急,本官都明白!明白!”
嘶,刚刚急赤白脸的样子是不是太难看了?
“你放心,本官可以想办法,一年先给你四万两,我也不要你编练全火器的团练,这个后面再说,我只要你一年内,能练出一支能打胜仗的团练即可,剩下多少钱,我不会让照磨所来查账,你尽可以用在武学中,甚至……可以用在别处。”
老野兄……不,爹!
这活爹啊!
按照现在海陵团练的用度,陈凡一年只需一万两出头的开支。
老野兄一下子不仅解决了他的度支问题,还有三万左右的盈余。
三万,别说五百,就算是一千,那也练得啊!
曾凤鸣拍了拍陈凡的手:“这件事,我大抵可以给你定下,你在金陵多留几天,我现在就写信去京师,相信很快银子就能拨下。”
说完,曾凤鸣就这么直愣愣、急匆匆的走了。
散财童子都没他走得快,陈凡待他离开后仍然觉得是在梦中。
直到第二天一早,陆为宽听到这事时,欣喜的拍了拍陈凡的肩膀:“文瑞呐,我就说你这人是有大运道的。曾凤鸣这事情,老夫看来,已经成了。”
陈凡不解道:“为什么?他要去京师请示何人?”
陆为宽笑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陈凡闻言一愣,是啊,搞了半天,他连曾凤鸣在哪个衙门都还不知道呢。
“他现在是南京兵部职方司员外郎!听说马上要调任北京户部浙江清吏司郎中了!虽然看似平调,实则是升官了,这叫以北衙驭南曹,说明呐,这曾凤鸣身后有大背景呐!”
说完,陆为宽笑道:“你知道他身后之人是谁吗?”
陈凡摇了摇头,这他怎知道?
陆为宽眨了眨眼:“他夫人三年前过世,最近寇大人来信,说京中有传言,次辅唐胄要将嫁给他续弦!”
陈凡还是不解:“不对吧陆大人,就算他有次辅撑腰,但庆云先生跟苏时秀不都是一个座师吗?为什么他要拆同门师兄的台?”
陆为宽笑了:“这你就不懂了,苏时秀是清流出身,但这位次辅唐阁老却是浙党的魁首啊!”
“两厢里,斗的厉害呢。”
经过陆为宽这么一分析,陈凡好像有点懂了。
曾凤鸣找到自己,完全是出于三方面的考虑:
第一他是浙江清吏司的主事,管着浙江全省田赋、漕粮、盐课,还有重要一点,还负责筹措抗倭的部分军费。陈凡这法子省钱,就是捂好了他浙江清吏司的钱袋子。
第二,他的未来老丈人跟苏时秀不是一路人,甚至相互之间斗的厉害,只要曾凤鸣在自己这下注嬴了的话,那他在丈人一党中的话语权自然得到了提升。
第三,他现在是南京兵部职方司的员外郎,还没有调任北京,在其位谋其政,武学和团练也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若是将来出了成绩,那也是他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想到这,陈凡感叹道:“都不是凡人呐!”
自己的辛苦,成就了别人,还没到手的四万两银子,立刻就不香了。
“果然是老野!”
【有闽粤人士吗?解释一下老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