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值太监掀开帘子,扑通跪在金砖上:“启禀娘娘,皇上口谕,酉时来此用膳。”
淑妃指尖正着蜀锦缎子上的纹样,茜红色丝线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听闻口谕时,她指尖轻轻一颤,眉毛一挑,喜色漫上双颊,她抬眸望向窗外日光,忽然轻笑出声,“再让小厨房把去年封的蜜渍樱桃取两罐。”
淑妃忽然叫住捧缎子的侍女:“把这匹蜀锦裁半幅,给蓉姑娘做件裙子。”
廊下伺候的宫女们立刻轻手轻脚散开,立刻都忙碌了起来。小厨房开始煨鲫鱼豆腐汤。
日头偏西时,淑妃亲自盯着小厨房的人摆膳,见那道清蒸鲈鱼的葱丝切得比往日细了三分,才微微颔首。忽然听得殿外通报“皇上驾到”,她下意识抚了抚鬓边的珍珠步摇,迎向前去。
钱蓉穿着新换的藕荷色裙衫跟着众人跪迎皇帝,两只手紧张地攥着裙角,心里对皇帝非常好奇。
皇帝轻拂明黄衣袖踏入淑妃宫殿,案上己摆好数十道精致膳食,翡翠羹里浮着几星虾仁,玫瑰糕上还缀着晨露般的糖霜。
皇帝执箸夹了块清蒸鲈鱼,蘸了蘸姜醋汁,递到淑妃面前:“这鱼味道不错,你尝尝。”淑妃垂眸用银匙接了,唇角漾起梨涡:“陛下总记着臣妾爱吃鱼。”
钱蓉垂手立在紫檀屏风旁,她看着皇帝面色温和,形容儒雅,竟还给淑妃布菜,“这豆腐汤倒比御膳房平日做得细腻。”皇帝舀了一勺,忽然抬眼看向钱蓉,“这丫头也进宫有几日了吧,在淑妃这里规矩学得如何呀?”
钱蓉慌忙福身。
淑妃用帕子沾了沾唇,忽然轻笑出声:“皇上瞧她紧张的,臣妾让人好好教着她呢,倒是个伶俐的。”说着将自己碗里的虾仁拨到皇帝碟中。
钱蓉盯着皇帝碟里的虾仁,只觉皇帝和淑妃相处竟如寻常人家一般,可见淑妃异常得宠。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又怕被人察觉,只得低头盯着地砖的缝隙,忽闻皇帝淡淡开口:“明日让内务府给你添两匹蜀锦。”
皇帝斜倚着软枕拨弄香炉,沉香缭绕中抬眼看向垂手立着的钱蓉:“别总站着,搬个杌子坐近些说话。”淑妃正低头给皇帝缀香囊,银针在绢面上勾出花瓣,闻言轻笑:“皇上瞧着严厉,倒比本宫还会疼人。”
钱蓉攥着裙角福了福,忽听皇帝问:“听淑妃说你母亲病弱,如今可好些了?”她慌忙抬头,见皇帝指间转着个翡翠扳指,温润光泽映得他眉眼柔和。“回陛下,母亲身子己经好多了”。
淑妃将缀好的香囊塞进皇帝袖口,扫了眼钱蓉。“你家中姊妹几个?”她喉间发紧,盯着皇帝靴尖绣的蟒纹暗花:“只我一人”。声音渐低,忽觉掌心被自己掐出月牙印。
“在宫里可吃得惯?”皇帝忽然伸手拨了拨烛芯,钱蓉忙道:“回陛下,膳食比家里好些……”她顿了顿,又补一句,“淑妃娘娘常赐下点心。”淑妃将绣绷搁在膝头,用银签子拨弄着炭盆。
皇帝笑看了淑妃一眼,从案头取了个锦盒抛给钱蓉:“打开瞧瞧。”她指尖发颤地揭开盒盖,只见里面一颗东珠莹润闪亮。
皇帝声音轻缓,“这颗珠子来历可不简单。”钱蓉猛地抬头,她听见皇帝道:“是经高僧开光,在佛前供奉了三年,称内里另有乾坤,有缘人得窥其密。司天监监正琢磨三年也未见有异常。你可要好生保管,仔细参详啊!”
钱蓉忙跪下,“奴婢惶恐,这么贵重的宝物,如何……”
淑妃打断她,笑着啐道:“还不赶紧谢恩,别得了便宜还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