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懒洋洋地洒进达兹纳简陋的木屋。空气里混杂着潮湿的木头气味和淡淡的海腥味。
餐桌上摆着简单的食物——几碗热气腾腾的米饭,一小碟腌菜,还有几条烤得微焦的小鱼。
达兹纳的女儿,津奈美,正将最后一份早餐端上桌。她穿着朴素的灰色长裙,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一张略显憔悴却依旧温婉秀丽的脸庞。那双眼睛里,沉淀着生活的重压和挥之不去的忧虑。
“简慢了,请用吧。”津奈美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达兹纳闷头扒拉着米饭,脸色阴沉,显然还在为昨天隐瞒任务等级的事情感到愧疚和后怕。
玲奈倒是没什么心事,大口吃着饭,还不忘偷偷瞪一眼旁边慢条斯理吃饭的江星河,似乎还在为昨天训练时被比下去而耿耿于怀。
雏田则小口小口地吃着,偶尔抬眼看看大家,眼神里带着担忧。
夕日红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脖颈处水牢留下的勒痕若隐若现。
她轻轻放下筷子,看向达兹纳,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上忍特有的沉稳:“达兹纳先生,事到如今,我想我们需要知道全部的真相。那个叫卡多的,还有再不斩,仅仅是为了阻止你建桥吗?波之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达兹纳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粗糙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沉默了许久,他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卡多……”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憎恨,“他不是什么正经商人,他是个恶魔!一个吸血鬼!”
达兹纳的声音开始颤抖,他讲述了卡多如何利用金钱和暴力,一步步掌控了波之国的海运。所有的船只,所有的码头,都被卡多航运公司垄断。
岛上的人想要出海,想要购买物资,甚至想要捕鱼,都必须经过卡多的允许,缴纳高昂的费用。
“他控制了我们的一切!食物、药品、生活用品……所有东西的价格都由他说了算!我们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牲口,只能任他宰割!”达兹纳用力捶了一下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反抗的人呢?”玲奈忍不住问道,橘红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怒火。
“反抗?”达兹纳惨笑一声,“卡多豢养了一大批流氓和打手,谁敢说个不字,轻则被打断手脚,重则……家破人亡!他还雇佣像再不斩那样的叛忍,专门用来清除那些有点名望或者实力,敢于挑战他的人!”
津奈美听到这里,身体微微颤抖,眼圈泛红,显然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
“所以,这座桥……”夕日红轻声说道,语气凝重。
“对!这座桥!”达兹纳猛地抬高了声音,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尽管那火光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只要桥建成了,我们就能绕开卡多的海上封锁!就能和大陆自由贸易!就能重新过上人的日子!这座桥,是我们波之国所有人的希望!”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哽咽了,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
江星河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漆黑的瞳孔如同深潭,映照着达兹纳痛苦的脸庞。他用【万象之瞳】观察着达兹纳和津奈美的情绪波动,感受着他们话语中蕴含的绝望和期盼。
“哼,希望?”
一个冰冷的、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童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破旧的蓝色短褂,正站在门口。
男孩个子不高,身体瘦弱,但那双大眼睛里,却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倔强和愤世嫉俗。他死死地盯着达兹纳,眼神里满是怨恨。
“伊那里!”津奈美连忙起身,想要拉住男孩,“别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伊那里甩开母亲的手,冲着屋里的人大声喊道,“建桥有什么用?!卡多那么厉害,还有那么多可怕的忍者!你们这些人来了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一样会被杀死!就像凯撒叔叔一样!”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
“凯撒……”达兹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津奈美蹲下身,抱住不停颤抖的伊那里,声音哽咽地解释道:“凯撒是伊那里的……继父。他是个很好的人,勇敢,善良。三年前,他看不惯卡多的所作所为,号召大家反抗……结果……结果被卡多当着全村人的面,残忍地处决了……就为了杀鸡儆猴……”
说到最后,津奈美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伊那里则把脸埋在母亲怀里,瘦小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无比沉重。玲奈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小脸上满是愤怒。雏田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水汽,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显然被这残酷的现实深深触动。
夕日红深吸一口气,看向达兹纳,眼神变得异常郑重:“达兹纳先生,我们明白了。虽然任务的风险远超预期,但我们第十一班,决定留下来。我们会保护你,首到大桥建成!”
“红老师……”玲奈和雏田同时看向夕日红,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达兹纳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夕日红,浑浊的老眼中瞬间涌满了泪水。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激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点着头,泪水顺着脸颊上的皱纹滑落。
津奈美也抬起泪眼,感激地看着眼前的几位忍者。
只有伊那里,依旧埋着头,仿佛没有听到夕日红的话,只是那紧绷的身体,似乎微微松弛了一些。
江星河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心中平静无波。村民的苦难,伊那里的眼泪,达兹纳的希望……这些情绪确实存在,但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幕精心编排的戏剧。
“卡多,不过是个仗着金钱和几个打手作威作福的蠢货。真正的麻烦是再不斩和那个冰遁小子。不过……麻烦也意味着机遇。”
他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保护达兹纳,建成大桥,击败再不斩和卡多……这不仅能完成任务,还能收获整个波之国的感激和敬畏。人心,有时候比忍术更有用。而且,再不斩的水遁,白的冰遁……都是不错的‘素材’啊。”
他能感受到夕日红此刻那份坚定的决心,以及玲奈和雏田眼中闪烁的光芒。很好,团队的凝聚力正在提升。尤其是雏田,那份源自同情的决心,让她看起来更加……。
“伊那里吗……”江星河的目光落在那个还在母亲怀里抽泣的小男孩身上。“被英雄的死亡所打击,失去了希望么?或许,让他见识一下‘真正’的力量,能改变他的想法?小孩子的心,有时候更容易被影响。”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薄雾笼罩的村庄。破败的房屋,萧条的街道,偶尔能看到几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村民匆匆走过。远处似乎还有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壮汉在游荡,那是卡多的爪牙。
“这个国家,确实需要改变。”江星河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屋里每个人的耳中。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而我们,会带来改变。”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达兹纳身上,露出了一个温和却充满自信的笑容。
“达兹纳先生,请放心准备建桥吧。卡多的爪牙,还有那个雾隐鬼人,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众人心中荡起了层层涟漪。
达兹纳和津奈美眼中充满了感激,玲奈和雏田则是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就连一首沉默抗拒的伊那里,也忍不住偷偷抬眼,带着一丝疑惑和好奇,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却说出如此自信话语的黑发少年。
夕日红看着江星河,心中再次涌起那种复杂的感觉。这少年,总能在关键时刻展现出超乎年龄的冷静和担当,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刚才那句话,明明平淡无奇,却让她原本因为同情和责任感而坚定的内心,又多了一份莫名的……安心?
“这小子……”夕日红暗自摇头,将那丝异样压下。“看来,波之国的任务,要比想象中更加复杂,也更加……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