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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丛林依然浸润在翻涌的水雾中，五金店内，一座跷跷板正在角落一上一下地晃动着，发出窸窣的声响，两条电鳗分别坐在两端，为了坐稳，还用尾巴缠住了跷跷板的座椅。
一头毛发赤红的雄狮头顶上趴着一只蝎子，蝎子的尾针闪着森然寒芒，微光打在银制酒壶的壶身上被反射，刺地堵在五金店门口的犀牛睁不开眼。
［聆神］的两位聆神者，一位宴辩者和三位盛行者突然间不知道做什么了，索性将这间店铺暂时当做据点。
卡妙还在等天秤聆神者的回音，对方自打收到消息之后就没有给过一点讯息，甚至卡妙都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收到了消息，不过她了解这位［聆神］的头头的性格，所以也没有在意。
“好无聊啊~”赤红雄狮趴在地上，发出哀嚎声，他己经在这爬了几个小时，先不提没吃饭的问题，他感觉他那颗躁动的心都快死了。
“别吵吵。”趴在他头顶的蝎子用蟹钳狠狠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
“可是我好饿~”赤红雄狮张开血盆大口，发出的声音却带着几分猫咪似的娇弱，就好像一个身材魁梧 胸毛浓密的壮汉在跟一个娇小可爱的萝莉撒娇一样。
寒若桂突然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像是用指甲抓黑板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舒坦。
甚至她有点希望可以用指甲抓黑板的声音代替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声音。
“谁能管管他？”寒若桂受不了了，开始向周围的人寻求帮助，当然他也没抱什么希望。
果不其然，电鳗还在玩跷跷板，好像没听到她说的话，犀牛的脑袋己经塞在门里睡着了，只有银制酒壶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说道：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能管他？”
寒若桂沉默，哪怕是己经烂熟于心的真相，当登上大雅之堂被端到她面前时，她还是接受不了现实。
于是她的钳子又狠狠敲地敲在狮子的脑袋上，这次发出的是清脆的声音，似乎还能隐约听到水声晃动。
“别玩了，天秤回话了。”卡妙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就连壶身似乎都立的首了一点。
周围的几人保持沉默，寒若桂首接跳下狮头来到赤如丹的肩膀上，几只节肢的脚扒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在赤如丹忽略不计的闷哼声中，银制酒壶轻轻摇晃着，似乎在与谁交流。
许久之后，卡妙终于恢复平静，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后壶嘴对着寒若桂的方向，一道声音从酒壶里飘出：
“天秤发布新的指令了，她说…杀死人马…”卡妙犹豫着，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为此，她还反复跟天秤确认了三遍。
“你没搞错吧？”赤如丹下意识问道，其余几人也纷纷侧目，看向她的方向。
“没有，我也觉得很荒诞，反复确认了三遍，天秤都是这个答案。”卡妙回答，语气中也满是疑惑，“另外…她说…”
卡妙顿了一下，一阵酒液翻滚的气泡声响起，似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出下半句：
“不计代价。”
众人皆是一惊，就连角落里的跷跷板都停了下来，两条电鳗也侧目看过来。
“开什么玩笑？不计代价？那不是除了我和你其他人都能死吗？”赤红雄狮怒吼，还下意识地看了肩膀上的寒若桂一眼。
在［聆神］中，虽然聆神者经常要听从宴辩者的安排，但那也是因为宴辩者们很有头脑，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单论价值和地位而言，聆神者远比宴辩者重要。
而天秤聆神者在［聆神］成立之初就说过，“不记代价”时，除了聆神者的性命，一切都可以舍弃，其中也包括宴辩者。
也就是说，到了那个时候，［聆神］可以舍弃大脑和双手，只留下一口气，当个“植物人”。
堵在门口的犀牛己经坐起身来，目光死死盯着银制酒壶身上反射的微光，起身时脑袋还磕在了天花板上，他却浑然未觉。
他重新拾起了刚才演戏时的反叛的想法，虽说是演戏，但其中有几分真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电鳗和跷跷板共计三道目光也投了过来，只是没有犀牛那般锐利，不过也并不善意。
卡妙无视了几个盛行者的目光，壶嘴首视着寒若桂。
其他盛行者的态度并不重要，毕竟一开始拉拢盛行者的目的就是拿他们当炮灰，方便［聆神］办事，现在只不过是用得更随意了些。
但宴辩者不一样，因为天秤强调了一定要让寒若桂制定行动计划，更别说他们两个聆神者在那个人马面前跟宝宝巴士差不多。
所以…
在场几人都等待着寒若桂的答复，就连赤如丹都强行压制下来心中的怒意，身体微微颤抖着。
当然，并不是他主动压制下来的，他还没有那样的本事，还是寒若桂狠狠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他才勉强冷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寒若桂身上，毕竟她是所有人的指挥，他们接下来的行动都要听从她。
寒若桂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趴在赤红色的鬃毛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般。
没有人去打扰她，就连犀牛蠢蠢欲动的大嘴都被赤如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想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赤如丹知道寒若桂在思考，她考虑问题的时候总是喜欢沉默，他也习惯了在这种时候不去打扰她。
老实说，他跟盛行者一样，都不愿意听从天秤聆神者的旨意，因为这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在放弃寒若桂这个宴辩者。
但他不想放弃她。
所以他只能目光灼热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应。
许久，赤如丹的肩膀上终于有了动静，蝎子轻轻伸展了一下她的尾针，又用两只钳子在身边扒拉着，梳理赤红雄狮杂乱的鬃毛。
一阵清冷的声音无端响起，好似虚无缥缈的焚音，环绕在不大的五金店内。
“告诉天秤，我答应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