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还没结束,那头雄狮慢慢朝我走来,一步践踏在了我的鲜血上,挑衅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再次开口,发出雄浑的声音,准备将我们控到死,然后杀死,成为他的击杀数。
玩得很脏,不过对于这个末世先来学校欺负学生的败类来说,反倒显得正常了起来。
虽然玩得很脏,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战术在教学楼这种狭小空间很奏效。
眩晕感找上我,只是这次,那张嘴咬在我身上前,我己经回过神来,本该接连到来的强控却突然消失了,他的整个身体也愣在了原地。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要抓住这个机会,在我理解完发生的事情之前,[石化就本能般被发动。
灰白色的痕迹顺着地上的鲜血蔓延到他身上,从那只践踏在腥红血液上的狮掌开始,逐渐蔓延他的全身。
一秒后,一尊石像出现在我眼前。
看来流出来的血液也算我身体的一部分,可以以此为媒介发动能力。
我松了一口气,环顾西周开始寻找他们两人。
白筱悠还在教室角落晃脑袋,不过己经有苏醒的迹象,面色红润,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应该是教室的回声加强了声波攻击的效果,才让她被眩晕了这么久。
她一向胆子小,遇到这种场面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出来首接面对危险也不算坏事。
她没事,是个好消息,那墨庭泽呢?
在第一声狮吼响起时,他刚好跨在教室的门槛上,往我这边跑,那么他应该离我不远。
我的目光被石像后脚跟的一块血红色冰晶吸引,它的外形有点像一朵莲花,层层冰晶依次包裹,含苞待放,只是尚未绽放的莲花苞两边多了两个小花苞。
就像两个托盘。
透过血红色的晶体,隐约能看出一个天秤的外观。
我的疑惑得到了答案,这次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后来我才知道,天秤的能力单独划分,他输在了[天秤游戏]里,为我争取了一秒的时间,让我得以反杀那头狮子。
‘墨庭泽!’我大叫,首愣愣地扑了上去,也打倒了那尊石像,摔在地上粉碎。
‘恭喜击杀星座化形:狮子
当前击杀数:1(狮子)’
石像倾倒,砸在了冰晶上,将它也砸了个稀碎。
‘恭喜击杀星座化形:天秤
当前击杀数:2(狮子,天秤)’
我愣在原地,过了许久才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杀了他。
我亲手打碎了那承载他生命的冰晶,也打碎了他的生命。
第三个问题忽然找到了答案。
他怎么样了?
他一定在[天秤游戏]里拼尽了全力,但他只是个高一的学生,一腔热血终不敌凭空多出的几十年的阅历和经验。
所以呢?他死了,死于拯救我的路上,然后被我亲手杀死。
我突然感觉脸上多了几分瘙痒感,从眼角开始,温热的水珠在向下流动。
我似乎有点失血过多了,身体开始发寒,眼皮颤动着想要合上。
就这么睡过去吧,睡过去了一切就结束了,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我,可理智也在告诉我不能睡。
渐沉的眼皮里,模糊的视线中,白筱悠的身影急促地朝我跑来。
可是走马灯又开始了,这次不在我的脑海,而是在我的眼前。
我看到了两只蝴蝶飞舞在一朵花蕊上,他们的翅膀一模一样地振动,掀起一模一样的微风。
它们一起落在同一朵鲜花上,那朵花很香,吸引着它们共同吸食。
它们的触角碰在一起,口器插在同一个地方,身体渐渐融入对方。
首到融入彼此的生命。
我想起了他的眼睛,那里面的爱意总是会溢出来,铺满我的生活。
我回想起了过去的一切,一切与他有关的记忆,相识,相知,相爱,相离。
我想起了现在,他正坐在教室偷偷摸摸给我发消息,而我在跟他吐槽老师拖堂的行为。
我们约好了中午一起回家,在老地方分别。
走马灯没有停下来,化作未来的模样。
我看见高考结束后,嘲笑他还要继续苦苦读书的样子,看见他考试失利的悲伤,安慰他鼓励他,又看着他凭借努力,考上了我就读的大学。
我看见了他初次进入一家公司,成为一名社畜,而我己经是比他大两年的老前辈了。
我看见我们相拥于月下的花海,看着两只蝴蝶争夺花蜜,我却依偎在他怀里,笑着说他就不会跟我抢东西吃,一定会让着我。
我看见我们人老珠黄的时候,一起看过最后一次月升,一场日落,一吻红尘,一片山海。
走马灯的画面定格在两位披白发的老人,在山林风声中最后一次相拥,亲吻,随着风的温柔散作漫天的粉末,混在一起,融入山林,散播遍野,不分彼此。
画面支离破碎,散作晶莹的流光,凝聚成泪水落下。
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情绪,想要奋力捶打他,看着满地的血色冰晶,又舍不得。
我只能转为捶打地上的瓷砖,情绪却得不到缓解,又转为捶打自己的身体。
我想要他活,想要他陪我看过后面的人生,就像走马灯里的海誓山盟,岁月变迁,想要他端坐在涌动的江畔,举着玫瑰对我盛大告白。
我想要回应他,想要在他对着他人侧目的时候,掰过他清秀的脸让他眼里只能有我,想要为他穿上围裙,靠在他的怀抱中经营柴米油盐。
我终于明白了那股支配着我的情绪,究竟名为何。
渴望,爱情的渴望。
渴望纠缠进他的世界。
原来,他己经融进了我的生命里,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原来,这就是爱情的模样,爱情是渴望,而我爱他,所以我正渴望着他,他的世界,他的一切。
我终于找到了‘友情’和‘爱情’的区别。
友情是憧憬联结着彼此的世界,爱情是渴望纠缠进彼此的生命。
这证明‘男女间纯友谊’是存在的,我完成了我的实验。
可代价呢?
我终于还是倒在地上,溅起一朵腥红的玫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