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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园的月色是青灰色的，像是被陈年药渣滤过。陆沉蹲在七色堇丛里，玉瓶将将触到花瓣，身后药杵捣击声骤响。佝偻老妪提着白骨灯笼飘然而至，筐中新鲜挖出的根茎还在渗血，细看竟是修士断指所化的血参。
“年轻人也来偷露水？”老妪咧开漏风的嘴，牙龈爬满会开花的尸虫，“上一个这么干的，还在老身肚子里当花肥呢。”
阿白突然蹿出，叼走老妪发间玉簪——那竟是陆沉前世送给师妹的定情信物。轮回瞳青光暴起，映出老妪真容：三百年前被魔修屠戮的药童阿芷，因执念太深化作地缚灵，每夜重复采药制药的残念。
“前辈的紫云丹还缺一味霜蝎尾。”陆沉忽然开口，掌心托着阿白刚吐出的毒针，“三更前入药，药效能增三成。”
老妪空洞眼眶淌下血泪，鬼火灯笼忽明忽暗。雾气中有童声哼唱起采药谣，数百虚影自地底浮出，皆是当年惨死的药童。他们接过陆沉递来的霜蝎尾，身影渐次透明，最终随着子时露坠入玉瓶的脆响化作漫天流萤。
阿白突然咬住陆沉衣摆猛拽，玉瓶中的露水竟凝成小剑形状——这是《长生录》提及的“劫露”，唯有因果缠身的长生者能触发。园中草木无风自动，千年何首乌裂土而出，根须缠成个与陆沉九分相似的傀儡，怀中抱着苏窈窈的耳坠与凌霄阁阵旗。
“替身术？”陆沉冷笑，木斧劈开傀儡胸腔，掉出的却不是寻常核心，而是半枚带牙印的玉钥——与阿白私藏的那半枚严丝合缝。
五更天，驴车驶出迷雾谷。陆沉把玩着合二为一的玉钥，钥匙纹路与《长生录》最新浮现的阵图完美契合。阿白难得安分地蜷在干草堆里，爪心攥着从老妪身上摸来的《药童手札》，泛黄纸页记载着惊蛰日浣花池的异象：「癸亥年卯月，地涌金莲，有神物自池底出，万修争夺，血染百里」。
东方既白时，青州城门新贴了告示：凌霄阁主悬赏十万灵石寻蒙面悍匪，画影图形上的骷髅面衣被临摹得惟妙惟肖，只是画师大约被阿白的轮回瞳干扰过，匪徒身旁赫然添了头龇牙咧嘴的驴子，下书西字——「极恶同党」。
“今日改扮云游郎中。”陆沉将玉钥塞进阿白项圈夹层，随手翻出件补丁摞补丁的葛布袍，“你若再敢偷患者钱袋……”
威胁的话头被喧哗声掐断。长街尽头，无极宗修士正在查封苏窈窈的胭脂铺，鎏金匾额砸地时溅起的尘灰里，有合欢宗弟子袖中寒光一闪。陆沉袖中《长生录》剧烈震颤，新任务泛着诡谲血光：
**【解救合欢宗圣女】
【失败惩罚：与苏窈窈共结连理】**
阿白突然咧开嘴，不知从哪摸出朵红绸花往陆沉鬓角插，轮回瞳里满是幸灾乐祸的星芒。城楼风铃叮咚，将某人悲愤的咆哮卷上九霄：
“陆小白！今晚全驴宴食材就决定是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