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的瞳孔剧烈收缩,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夕阳将湖面染成血色,三道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那是另一个时间线上的"他们",活生生地站在湖畔。
"娘嘞!"王胖子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真和胖爷我长得一模一样啊!"他猛地抓住张起灵的胳膊,"我靠啊!真的和小白说的一模一样!胖爷我也是牛逼大了,竟然能亲眼看见未来的自己!"
张起灵的手像铁钳般扣住胖子的手腕,制止了他想要冲上去的冲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目光在另一个"自己"身上来回逡巡。
"记住,你们要先找到位于那个时间线的自己。"小白的声音突然在吴邪几人脑海中炸响,那严肃的兽脸仿佛就在眼前晃动,"我会尽力把你们传送到附近。"
吴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见湖边的"自己"正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动作熟悉得令人毛骨悚然——那是他打水漂时的习惯姿势。
"尽量跟着你们'自己'。"小白的声音继续在脑海中回荡,鎏金碎玉般的日光透过他们凝重的脸,"我们端了它一个老巢,它难免会狗急跳墙。"
话音未落,声线却陡然转柔,如春风拂过剑刃,那柔和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更藏着对'它'的几分轻蔑。“别怕,若遇危险,记得我和主人都己在你们身上留下印记。没有什么能伤害你们——即便是'它'也不行。”
"然而,此界的‘你们’正被命运之刃抵住咽喉。"小白的声音忽如远古回响,"你们的使命,便是斩断这必死之结。若诸般手段皆尽……"她的音调骤然拔高,如同圣徒获得天启,每个音节都裹挟着狂喜的战栗,仿佛在宣告神谕降临,"便以真名唤我主降临…"
下一秒——?
“啪!”一声脆响,紧接着是小白“啊!”的短促惊叫,随后“砰!”的一声闷响,在吴邪几人看不见的另一纬度内,她整只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狠狠抽飞,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穿过骤然打开的窗户,最终重重摔在远处的草丛里,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听到那一系列动静的吴邪几人像是尘埃落定般在心里嘀咕:果然,净心牌“爱的轻抚,虽迟但到”时,净心那清冷如玉的声音蓦地在他们耳畔响起,简洁而警醒:“危险,唤我。”
吴邪和王胖子对视一眼,拼命绷紧嘴角,肩膀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两人默契地咳嗽两声,故作镇定地应道:“嗯,知道了。”然而,那憋笑憋得发红的耳根和闪烁的眼神,早己出卖了他们。
张起灵依旧静立如松,兜帽下的面容冷峻如常,可若有人细看,便会发现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一丝弧度,深邃的眼眸里也掠过一抹极淡的笑意,像是寒潭上掠过的一缕微风,转瞬即逝。
湖面泛起诡异的波纹,仿佛两个世界在此刻产生了不可思议的交叠。王胖子还在小声嘀咕:"小白咋老是不长记性…"
须弥间,吴邪几人只觉得一阵眩晕——净心清冷如玉珠落玉盘的嗓音犹在耳畔,依旧言简意赅:"非必要,莫现身。"
当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吴邪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脚跟。脚下青草的触感真实得令人心惊,他甚至能闻到泥土混合着湖水特有的腥味。
"哎呦我去!"王胖子像个发现新大陆的孩子,先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又伸手去摸身旁的树干,"这树皮糙得跟胖爷我脸皮似的,真他娘的是实打实的另一个世界啊!"
张起灵却突然绷紧了身体。阳光穿透他的身躯,在地面上投下一片诡异的空白——他们三人,竟都没有影子。
"是小白的手笔。"吴邪顺着张起灵的视线看去,声音有些发紧。他转头望向湖边那三个熟悉的身影,记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按照我们“曾经”经历过的...再过一会儿,'我'就该去买潜水装备了。"
王胖子闻言猛地转过头,脸上的肥肉都抖了抖:"等等!那岂不是说..."
"嗯。"吴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湖面上那道若隐若现的漩涡上,"'胖子'会在湖面钓鱼时被虹吸卷进甬道。"他转向张起灵,声音不自觉地压低:"而'你'...为了救人,也会跟着跳进去。"
张起灵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黑金古刀。阳光穿过他的指尖,在地面上留下透明的光斑。
三个没有影子的人站在树林边缘,静静注视着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仿佛在观摩一场早己写好结局的悲剧。
王胖子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那个"吴邪"渐渐消失在林间小路上,又扭头瞅了瞅身边的吴邪,语气难得正经起来:"天真啊,'你'都走远了,你也该跟上去了。小白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嘛,咱们仨谁都不能离开'自己'太远。"
吴邪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张起灵和王胖子之间来回扫视。林间的风拂过他的发梢,却没能带来一丝真实感。他抿了抿嘴唇,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那我先跟过去了,你们...一定要小心。"
张起灵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阳光穿过他的身体,在地上投下一片虚无。
"害!"王胖子大咧咧地一挥手,脸上的肥肉跟着晃了晃,"小白都拍胸脯保证了,咱们现在就跟开了无敌挂似的,谁能伤着?"他故意夸张地拍了拍胸脯,"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吴邪看着胖子这副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苦笑。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朝着"自己"离开的方向迈步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时间的裂缝上,既熟悉又陌生。
解雨臣慵懒地倚在朱漆廊柱旁,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手臂。他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不远处正在和霍秀秀研究地图的"自己",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这可真是..."他轻笑着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相当有趣的体验呢。"
与此同时,幽深的墓道深处。
黑眼镜屏息隐在石壁的阴影里,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在短短一小时内接连触发五个机关,不由得眼角抽搐。
他着光洁的下巴,小声嘀咕:"黑爷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运气什么时候差到这种地步了?"说着说着突然自恋起来,"果然啊,不管是哪个时间线的'我',都比不上本尊帅气。"话音未落,竟真从怀里掏出个锃亮的小镜子,对着照了起来。
"嗖——叮!"
刚狼狈躲过一轮暗器的"黑眼镜"敏锐地捕捉到反光,反手就是一柄飞刀破空而来。
"啧。"黑眼镜条件反射地用镜子一挡,在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中迅速遁入黑暗。临走还不忘痛心地瞥了眼地上闪闪发亮的镜片残骸,小声抱怨:"这可是限量版的..."
"啪—啪—啪—"
小白蓬松的尾巴重重拍打着地面,在石板上激起细小的尘埃。它死死盯着光幕上定格的画面——
黑眼镜那副自恋到欠揍的模样,连胡须都气得抖了起来。金色的兽瞳里燃着两簇小火苗,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把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挠个满脸开花。
"主人!"小白猛地转身,雪白的尾巴在身后炸开成蒲公英。她眼巴巴地望着正悠闲品茶的净心,声音里带着十二万分的委屈:"咱们能不能丢掉这个黑眼镜?反正还有吴邪他们呢!"
净心慢条斯理地放下青瓷茶盏,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块桃花酥。糕点碎屑沾在指尖,他垂眸轻轻吹了吹,对小白的抗议充耳不闻。阳光透过窗棂,在他素白的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整个人安静得像幅水墨画。
小白见状,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尾巴也蔫蔫地拖在了地上。就知道会是这样——每次主人摆出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就说明这事根本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