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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塘的暮色像被打翻的葡萄酒，将浅水湾别墅群的白色外墙染成暧昧的紫红。
陈斌站在衣帽间里，手指掠过一排定制西装，最终选了那套深蓝色暗纹的——叶子媚说过这颜色衬他眼睛。
"还没好？"
叶子媚的声音从卧室飘来，带着几分不耐。
陈斌系好袖扣转身，呼吸不由一滞。
叶子媚穿着香奈儿最新季的露背礼服，珍珠项链垂在精致的锁骨上，耳坠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摇晃，在颈侧投下细碎的光影。
"杨老板的局，你倒是用心。"
陈斌伸手想碰她腰间的镂空设计，被叶子媚用羽毛扇轻拍开。
"别弄皱。"
她转身喷香水，雾气在灯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听说杜纹择带了《东周刊》的记者来。"
陈斌注意到梳妆台上放着今早那条梵克雅宝手链——此刻正戴在叶子媚自己腕上。
他挑眉看她，叶子媚只是对着镜子补口红，鲜红的膏体在唇间碾转，像在打磨某种武器。
"走吧，大明星。"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钻戒，突然凑近在他领口喷了点古龙水，"今晚你可要好好表现。"
杨受成的山顶别墅灯火通明，劳斯莱斯在环形车道排成长龙。
陈斌刚下车就听见张国荣标志性的笑声从露台传来，混着香槟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阿斌！"
周润发第一个发现他们，黑色燕尾服衬得他越发高大，"听说你给《阿飞正传》写的主题曲入围金马奖了？"
陈斌笑着与他碰拳，余光扫到叶子媚己经挽上王祖贤的手臂，两人亲热得像多年闺蜜。
娱乐圈的生存法则之一——镜头前的姐妹情深永远比真实交情重要。
大厅里水晶吊灯将大理石地面照得如同镜面，李嘉欣一袭银色鱼尾裙站在三角钢琴旁，正与黎明低声交谈。
见陈斌进来，她举杯示意，红唇印在杯沿的位置与昨晚排练室里的如出一辙。
"陈老师。"
关之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香槟色礼服开衩处露出修长的腿，"我研究了您说的那种发声技巧。"
她说话时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扇形阴影，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陈斌袖口。
杨受成的笑声从二楼传来，他穿着考究的唐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阿斌！上来尝尝我新得的普洱茶。"
书房里烟雾缭绕，华仔正在给杨受成看手机里的照片——这个年代稀罕的摩托罗拉掌中宝。
见陈斌进来，杨受成拍拍身边位置："叶子越来越漂亮了，你小子有福气。"
"谢谢！"
陈斌接过紫砂茶杯，注意到书桌上摊开的剧本——《阮玲玉》重拍计划，女主角位置贴着李嘉欣的照片。
"阿欣很努力。"
杨受成顺着他的视线说道，雪茄烟圈模糊了表情，"昨天吊威亚到凌晨，膝盖都青了也不喊疼。"
华仔突然咳嗽一声，陈斌转头看见叶子媚端着果盘站在门口，笑容完美得像是画上去的："杨老板，您家厨师做的杨枝甘露真是一绝。"
"既然华仔喜欢，那便走吧，咱们去花园。"
晚宴在花园的玻璃穹顶下进行。
长桌上摆着冰雕天鹅，侍应生穿梭其间端上鲍鱼和松露。
张国荣坐在陈斌斜对面，正用流利的法语与法国领事交谈，偶尔朝陈斌眨眨眼。
"听说陈太要出演《胭脂扣》续集？"
李嘉欣突然开口，银质餐刀划过牛排带出血丝。
叶子媚的汤匙在碗沿轻轻一磕："剧本还在看。倒是李小姐的新片，床戏部分需要替身吗？"
桌布下陈斌按住叶子媚的膝盖，触到一片冰凉。
关之琳适时插入关于金像奖的话题，王祖贤笑着分享拍《青蛇》时的趣事，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只有陈斌注意到杨受成审视的目光在几个女星之间来回扫视，像在评估拍卖行的藏品。
泳池边的派对在甜点后开始。
温碧霞第一个跳进水里，红色比基尼像花瓣绽放在碧蓝水面。
陈斌解开领带时，发现张国荣正对他举杯，眼里带着过来人的了然。
"不下来吗？"
李嘉欣不知何时出现在泳池边缘，水滴顺着她的小腿滑入铺着鹅卵石的地面。
她向后仰倒的姿势像排练过千百遍，入水时溅起的水花精准地打湿了陈斌的裤脚。
水里的女星们嬉闹着互相泼水，周润发和华仔在浅水区比赛憋气。
陈斌脱掉衬衫跃入水中，清凉瞬间包裹全身。
他像鱼一样潜到池底，透过晃动的水面看到扭曲的灯光和肢体。
浮出水面换气时，他听到温碧霞的惊呼。
陈斌抹了把脸，发现自己正抓着泳池边缘，而他的右手——完全是无意的——正贴在温碧霞的小腿上。
她今天穿了系带高跟凉鞋，脚踝纤细得不可思议。
"抱歉。"
陈斌急忙缩手，水珠顺着温碧霞的小腿流下一道闪亮的轨迹。
她咬着下唇摇头，耳尖却红了。
这一幕恰巧被岸上的记者拍到，闪光灯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叶子媚像美人鱼般游过来，湿发贴在雪白的背上："故意的？"
她的脚趾在水下蹭过陈斌的腰侧。
"水下什么都看不清。"
陈斌揽住她的腰，掌心感受到她脊椎的轻微颤抖。
叶子媚突然咬了他肩膀一口，不重，但足够留下牙印。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有记者在拍。
陈斌假装与她嬉闹，借机潜入水中。
这次他游向深水区，却在换气时听到棕榈树后传来争执声。
杨受成的金表在月光下一闪，李嘉欣的声音压得极低："...说好叶子媚的角色给我..."
陈斌屏住呼吸，借着喷泉的掩护靠近。
"急什么。"
杨受成的声音混着雪茄烟雾飘来，"先让她陪陈斌演完这出夫妻情深，等金像奖结束...你知道该怎么做。"
水突然灌入鼻腔，陈斌猛地浮出水面，剧烈咳嗽起来。
不远处，李嘉欣己经回到派对，正笑着接过黎明递来的毛巾。
她的眼神穿过人群与陈斌相遇，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找到你了。"叶子媚从背后缠上来，手臂像水蛇般环住他的脖子。
她的心跳快得不正常，陈斌怀疑她也听到了什么。
更衣室里蒸汽氤氲，陈斌用毛巾擦头发时，隔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李嘉欣倚在门框上，礼服己经换成了真丝睡袍，领口大敞着露出锁骨处的玫瑰纹身。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陈老师。"
她反手锁门，指尖在陈斌潮湿的胸口画圈，"不过...我们可以互相保守秘密。"
陈斌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杨老板许了你什么？《阮玲玉》女主？"
李嘉欣的笑声像碎玻璃："他许我的多了。"
她突然扯开睡袍腰带，陈斌条件反射地闭眼，却听到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看看这个。"
睁开眼时，陈斌看到她腰侧大片的淤青，在白皙皮肤上触目惊心。
"威亚？"陈斌皱眉。
李嘉欣系回腰带，突然凑近他耳边，"你以为我想抢叶子媚的角色？"
她的呼吸带着香槟的甜腻，"我们都是笼子里的金丝雀，区别只是...我的笼子更贵一点。"
门外传来叶子媚呼唤陈斌的声音，李嘉欣后退一步，瞬间恢复了人前那副高傲模样："对了，替我谢谢叶小姐的手链——虽然她戴过才送我。"
回家路上，叶子媚异常安静。
首到浴室花洒打开，她才在蒸腾的热气中开口："李嘉欣腰上的伤看到了？"
陈斌正帮她解开缠在项链上的头发，闻言手指一颤："你早就知道。"
"香港每天都有女明星'意外受伤'。"
叶子媚转身，水珠顺着她的睫毛滚落，"杨受成最喜欢看女人为他拼命的样子。"
陈斌突然将她按在瓷砖墙上，花洒打湿了他的衬衫："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叶子媚仰头看他，热水在两人之间形成雨幕，"说她们的每个角色都是用尊严换来的？"
她的指甲陷入陈斌手臂，"欢迎来到真实的娱乐圈，亲爱的。"
蒸汽模糊了镜面，陈斌想起泳池边杨受成的话，想起李嘉欣腰间的淤青，想起关之琳欲言又止的眼神。
他低头吻住叶子媚，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不知是洗澡水还是眼泪。
